1974年,威海和杨冰都十岁了,上小学三年级。
杨冰坐在班级第一排,他是班长,学习名列前茅,从一年到三年,不管是期中考试还是期末考试,算术和语文都双百分。
杨冰是杨立春的骄傲。
威海坐在班级最后一排,他是班级最调皮捣蛋不爱学习的坏学生,从一年到三年,不管期中考试还是期末考试,成绩很少有及格的时候,老师经常说他的一句话是,“你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
老师说什么难听的话,威海都不会生气,也不会介意,他习惯了,而且,他自认为自己就是坏孩子,老师给他的定论已经在他心里定型,他就是这样的。
越来越让姚立冬失望的不是威海的学习成绩,而是威海对待冰雕的态度,他的每一件雕刻作品都是在他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被逼无奈雕刻出来的。
这种态度让姚立冬伤心失望,三年来,他做了那么多努力,为了让威海喜欢上冰雕,他带着他采冰,做冰屋示范给他看,到头来,可能是徒劳一场空。
课堂上,班主任老师在讲数学题,威海坐在最后一排墙角,低着头,他把数学书的封面撕下来叠了个方形的东西。
老师在前面咣咣咣猛烈的敲黑板,“姚威海!你低头干嘛呢!不听课——”老师喊了两遍,威海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抬起头来,黑板上画着他看不懂的数字符号。
“姚威海,你给我站起来听课!”老师喊道。
威海懒洋洋的站起来,歪着身体,一副站没站相的样子,更加让老师生气。
十岁的威海不知道是营养不良的原因,还是遗传基因,他不怎么长个了,七岁的时候猛长,到了十岁,杨冰的个头超过了他。
“明天让你爸爸来学校一趟。”老师气急败坏的说道。
姚立冬被叫到学校已经不止一次,威海并不害怕爸爸来,因为爸爸来了也不起作用,更不会打骂他,爸爸打他只有一个原因,不学做冰灯。
走廊里,老师,姚立冬和威海。
威海转着脸,看向窗外,外面下起来雪,又到了大雪纷飞的时节,爸爸快忙着做冰灯了,也快到了他学做冰灯的时候了,平时他和杨冰在周末用纸卡学做冰灯的造型,姚立冬给他们讲理论知识,冬季到了以后,他们要实践操作。
“姚威海的数学书、语文书,封面封底都没有了,被他撕了叠东西了——”老师告状。
“那证明威海的动手实践能力很强,我家孩子喜欢动手做,不只局限课本知识——”姚立冬的思维方式让老师不解,从前找过姚立冬几次,他的思维就有问题,总是站在孩子的角度,夸孩子。如今,还是这副死样子。
老师的脸铁青着,“您这样惯孩子的家长不多见,您家孩子的分数都不及格,影响班级成绩。”老师强调。
“我不是惯孩子,不就是撕下了课本封面封底吗,这算什么错误,就因为这个,老师您折腾家长来吗?孩子不及格的话,那老师您得费心教教他,学生不及格,您有责任啊!”
“家长同志,您的孩子是在课堂上叠东西,您回家得教育。学习成绩不好,回家您得看着他学习,写作业。”
“孩子既然是在课堂上叠东西,应该是老师您教育,怎么得回家教育呢!我不理解。成绩不好,回家得看着,那上学还有什么意义呢,什么都指着家长。老师,您是干嘛的呢?”
“家长同志,您是来跟我吵架的吗?我看您是的,跟您这样的家长当真是没法沟通。”
“我不是跟您吵架,我是觉得您教育不好学生,或者说您压根不会教育学生,只会找家长解决问题,家长还能来学校坐到班级里帮您看着学生吗?!”
“您简直不讲道理!”女教师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不讲道理的是您!”姚立冬没好气的说。
威海的目光从窗外转向眼前的两个人,刚才他们说了什么,他一句没听见,不过看神情,他们聊的好像不太愉快。
老师点着头,嘴里叨咕着好好好,一副下决心的样子,“这样吧,等这学期结束了,姚威海同学还倒数第一,那他蹲级好了!”
那个年代,留级生叫蹲级,每个学年都有蹲级生,班级里学习不好的,倒数的学生,但也可以给老师送礼贿赂一下老师,就不用蹲级了。
蹲级生在七十年代是受歧视的,意味着学习不好的坏学生,另外蹲级生,蹲到哪个班级,老师都不愿意要。
姚立冬一听火了,“老师,我不同意威海蹲级,就算倒数第一,我们混,也要混到小学毕业。肯定不蹲级。”
“倒数第一就得蹲级,每年学校都有蹲级的指标,难道你让倒数第二的蹲级吗?这是学校的制度,一年级,二年级没让您的孩子蹲级,已经很照顾您了,这次,也为了您的孩子考虑,期末考试,如果再倒数第一,您的孩子就得蹲级。不想蹲级也由不得您了。”
“那你等着!你敢让我孩子蹲级,我找校长去!”姚立冬咆哮着。
“您找到教育科科长也没用。学校有制度,您就等着期末成绩吧。”
威海扯了扯爸爸的衣袖,“爸爸,我才上三年级,蹲级那是暑假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