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1991年初冬,又快到了冰雕师忙碌的季节。
杨冰在太阳鸟公园工作并不是很顺心,倒不是谁难为他,他聪明,情商高,跟领导和同事关系处得都不错。
杨冰的苦恼在于,不能施展他的才华,在太阳鸟公园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他不喜欢成为闲人,他是那种上进愿意干出一番事业的人。
杨冰年轻,脑子灵活,一肚子创新想法,他想改变太阳鸟公园。
上班第一天,报道之后,他并没有在办公室呆着,而是真正到公园里徒步四处走,看公园的角角落落,拿着小本子,哪里不妥,他就把哪里记下来。
在北京读书的几年,周末,杨冰和江溪莹总要去北京各大公园谈恋爱,多年以后,想想,那些公园没有白转悠,开阔了视野,也看到了公园建设方面的先进知识。
杨冰利用一周时间,将太阳鸟公园的角角落落都走遍,哪里需要放置长椅,哪里需要用雕塑点缀,哪里放置喷泉更合理,哪里需要加上瀑布,哪里......
“太阳鸟公园在冰城有名,但在全国并不出名。即便在冰城有名,也是因为地理位置占据在松江里面的一个小岛,衔接冰城新城区与旧城区,但太阳鸟公园太普通了,除了树木、花草和几个长椅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所以,我建议打造人工景致,比如打造一个人工瀑布,打造一个孩子们玩儿的乐园,当孩子们知道这里有乐园,来的不只是孩子们,还有陪同的家长。还有长椅的问题,长椅陈旧,应该找园林设计师,重新设计规划,按照几期工程来打造。领导,您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杨冰为自己的创意骄傲,期待着领导夸奖他。
杨冰站在公园园长的办公室里,慷慨激昂的说着他对改造公园的伟大梦想,他的眼睛里闪着光,周身气质中充满了朝气和阳光,还有满满的期待。
陈园长快到了退休的年龄,人倒是和蔼,他很有耐心的听完杨冰的梦想规划,而后笑笑,说道:“年轻人,你的梦想是好的,我也听说了,你来上班以后,拿着小本子四处走,观察,对公园很上心,值得表扬,也值得那些懒惰的年轻人学习。但是,咱们公园没有资金啊,申请不下来钱,没有钱,拿什么改造。你以为我不想改观太阳鸟吗?上边不给拨款,仅靠门票收费,那点费用九牛一毛,啥都不够。公园的困难,你是不知道啊,年轻人,在公园待上几年,你就知道了。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的。每年给拨款的费用,咱们也随时在改进,进来点钱,咱们就修理点东西。”陈园长很无奈的说。
“可是,我觉得咱们公园缺一个长远的规划。我们应该有个规划,按照规划来改造,而不是有一点钱,修理一点,没有规划的修改,公园还是陈旧的,乱糟糟的公园。”杨冰有点锲而不舍。
陈园长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朝杨冰冷笑一下,说道:“长远规划?你以为就你有,我没有吗?啥规划都得靠经济支撑,没有经济,规划就是泡影。年轻人,有梦想是好的,但梦想不切实际,那就只能纸上谈兵说说而已。”陈园长拿起茶杯,他抬起茶杯盖子的时候,眼睛越过盖子和茶杯的边沿空隙看到对面的杨冰,杨冰仍旧一脸的不甘心。
就这样,杨冰被打压过几次以后,陈园长提醒他,“杨冰,没事儿在办公室里看看书,别到园子里四处转悠了,越转悠越闹心,静心学习,坐住板凳也很重要。让你来太阳鸟公园是当个文职,这个舞文弄墨需要的是多读书。”
杨冰何等聪明的人,立即明白了领导的意图,老领导年龄大了,并不想改革,只等着安安稳稳退休回家,自此,杨冰老老实实的在办公室里读书。
这一天,下了初冬第一场雪,陈园长收拾东西,不无感慨的说:“时间真快啊,转眼,退休了。”
杨冰心情很明媚,帮着陈园长收拾东西,陈园长则是一脸的失落,当领导的,都不愿意退休。
看到杨冰很少有的眉飞色舞的样子,说道:“杨冰,我退休了,你好像很高兴。”
杨冰按捺着眉宇间流露出来的笑意,说道:“没有啊,老领导,我哪里能希望您退休呢,自从上班您一直教导我怎么做人,如何工作,是您栽培了我,提点了我,我当然舍不得您了。”话是这么说,但杨冰的嘴角上扬着,怎么也按捺不住他的开心,他的神采飞扬。
而且,陈园长还没有走,他就叫他老领导了。这种叫法挑不出毛病,却狠狠戳了陈园长不愿意退休的心,对于杨冰来说,这个老古董,不肯接受新鲜事物,不肯改革,按部就班,得过且过,毫无作为的老家伙,他早就盼望他赶紧退休,希望来个有活力的年轻领导,大干一番事业,这是杨冰内心真实的想法。
杨冰忍陈园长,比忍受威海更加让他煎熬,至少威海做什么有魄力,有思想,杨冰受不了守旧的人。
终于,挨到陈园长退休了,杨冰第一个跑去帮他收拾东西,恨不能让陈园长立刻马上走人。
当陈园长一脸失落的离开太阳鸟公园的两天后,新园长来了。
杨冰是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的,因为他又到太阳鸟公园里走了一遍,再次把需要改进的地方记了下来。
走进会议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