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去了?”
啊??
当场逃跑?
*
“小葵进去快有20分钟了。”冯骁看着手表道。
那手表一看就价值不菲,为了给潘千葵掐时间,他也算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她要是出不来,怎么办?”冯骁道,“强闯?”
他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疯了吧。
这是冯骁心中第一个想法。
但紧接着,他便又想: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潘千葵不在的时候,他跟林暮晃有搭没搭地聊了起来,时间一久,他竟觉得这小子人还挺不错的,讲话也很有意思。
但前提是,不要聊潘千葵。
只要跟她相关,冯骁就会从“这小子还行”的幻觉中陡然清醒,再度意识到:这厮压根就是个疯的。
帷帐后头一片静悄悄的,听不见丫头的动静,这让人多少有点不安。
他看了眼表盘,离约定时间还剩3分钟。
恰巧,这会儿林暮晃的腕带闪了闪。
“乐哥这个时候给我发简讯?”
他疑惑地打开,在看到内容后,他的眼神骤然一滞。
冯骁不明所以,正想凑过去看看热闹,却听到了后头传来了呼呼的风声。
——哪儿来的风?
他一转身,几乎是魂飞魄散。
帷帐,连带着帷帐之后的空间,全部……消失了。
不,应该说是,“坠落了”。
仿佛原本完整的房梁被电锯整齐地劈开,那没衔接上的部位,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脱落了。
面前的大洞后头,是一股又一股汹涌扑来的湖水!
“啊!跑啊!”冯骁扭头就跑,惨叫声响彻走廊,“这是哪个王八搞出来地,他妈是要淹死老子的节奏!”
——等!外甥女呢?
她跟黑暗之源一起掉哪儿去了?
然而,仅仅是一个停顿的功夫,最前方的浪头已然抽到了他的身上,直接把他打翻在地,又推着他撞在了墙上!
“我靠……”
一口血吐了出来,他抹了把满是水的脸,靠着角落才勉强稳定了身形。
往四周张望时,他突然发现,林暮晃的人……不见了。
……那小子不会被浪卷走,淹死在湖里了吧?
*
在黑暗之源里头,潘千葵的步履一直不紧不慢,丝毫不见慌乱。
她看着“自己”被捆缚上手脚,护士从她的体内抽走大量的鲜血,一管又一管地送走;
她看着“自己”被哄骗着,走进标注着“极度危险”的玻璃房,医生在外面拿着仪器记录各种妖看到她的反应,收集着她看不懂的各种数据;
她看着“自己”晕到在惨白的走廊上时,有个少年蹲下来,给她递了一块糖。
他说:「是不是低血糖?吃下去会好一点。」
她看着“自己”坐在女人面前,手臂上是抽肿了的血管和无数青紫色的针眼,女人的嘴里却在不停说着:「太好了,你给罗颐州留下印象了是吧?找个借口再跟他多说话啊!不要那么害羞,勇敢点。下次可以约他一起吃饭啊……宝宝,你可一定要嫁给罗颐州,我们全家未来的好日子,就看你能不能把握机会了!」
“她”一声不吭,手里紧紧捏着一块即将融化的糖。
她看着“自己”躺在抽血台上,听见少年在她身边和“某人”说话。
罗颐州的语气很特殊,是又轻又温柔的讲话方式。
大概是以为她彻底昏迷了,他就用这么温柔的嗓音说:「让她父母出车祸吧,对外就说安排他们出国工作了。那么贪心不足的夫妻,留着是个祸患。」
「一定要确保他们死透了。」
停了停,他的声音依然是温柔的,却多了些嘲讽:「小葵的话,就记在我爸名下吧,反正他儿女够多了,也不差多加这一个。」
她看见“自己”在写日记。
【我要嫁给罗颐州,我要嫁给罗颐州,我一定要嫁给他。】
【只要嫁给他,爸爸妈妈一定就能回来了,我就能在婚礼上看见他们了。】
她看见“自己”坐在教室里,前排的同学传给她一张表格。讲台上的老师朗声道:「同学们,把你们家人的信息填好,再交上来。」
“她”工工整整地写下——
爸爸:潘海福,妈妈:薛月香,哥哥:罗颐州。
他们是,无比幸福的一家人。
*
幻境似乎到此就结束了。
系统:[……好冷酷,葵葵,嘤嘤。]
面无表情的小宿主真是酷到令它怀疑人生。
“因为是假的啊。”她回答道。
和全程“呜呜呜”的系统比起来,她显得过分冷静了,几乎连表情都没太变化过。
她往前走了数十米,没有任何阻挡,顺畅得反倒叫人忐忑。
——不会是走错了吧?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自己没有走错方向。
周围浓稠的漆黑散开了,在道路的尽头,黑暗蛛网的中心位置,薄膜覆盖着一个椭圆形的突起物,它正不断地鼓起、收缩,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