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秒钟女人扯着女孩出门去,没有走很远,压低的声音混杂在音乐中,瞒不过他的耳朵。
内容没什么新奇,大致就讲他年少时心狠手辣的发家事迹。接着谈及上海滩的帮派之争,生动形象地描述他如何踩着其他六位兄弟的尸体往上爬,成为如今声名赫赫的沈七爷。
身旁周笙满眼利光,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摇头。
周笙面无表情,“弄个傻子来应付沈子安,会不会太冒险了?我认为挑个端庄聪明点的良家小姐,更符合您的身份和口味。”
沈琛望着场下影影绰绰的交缠人形,有些散漫:“你觉得她不聪明?”
“……有点。”
“那说明你还不如她聪明。”
周笙不再说话。
两分钟后两个女子回到包厢,红姨红光满面,仿佛胸有成竹。沈先生则是镇定自若地放下茶杯,眼也不抬:“阿音,你想好了么?”
沈音之点点头,又摇摇头,忽而兴致勃勃地说:“我喜欢点心,你能不能给我好多点心?”
“你听话就给。”
她追问:“天天给?”
沈琛笑容不变:“天天给。”
“阿音!”
红姨快把她后背那点肉拧烂了,到底被她从手心里溜走。
万千如意算盘功亏一篑,小小的丫头麻利躲去沈先生背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眉眼明艳艳地放话:“红姨,我要陪沈先生吃点心去啦。”
这事儿发生在1931年9月9日。
*
“几点了?”
醒来的时刻,全世界寂静。
沈琛滚了滚喉结,再度戴上小紫叶檀手串。
多少像那走火入魔的邪教分子,自己掏出封印符咒往脑门‘啪’的一贴,生理性头疼得到缓解。
前排周秘书看了眼时间:“现在十点。”
“您睡了三个小时。”
车里伸手不见五指,他的手机亮得太过显眼,沈琛无意间瞥见日期:2018年9月9日。
“那小孩睡了?”
两层楼的别墅灯光俱灭,已经听不到丝毫声响。沈先生难得睡不清醒,问了句废话,回过神来改问:“她有没有说什么?”
“林小姐问房子里为什么没有衣帽间。”
“好像还想要个游泳池,夏天能够学游泳。”
周秘书说话的时候,压不住嘴角的抽动。
毕竟沈老板清心寡欲、洁身自好,几乎是圈子里公认的口味挑剔,不曾沾染过丁点女色。
以至于身为秘书但单身的他,完全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需要安置老板看上的、大约要包养的十八线小明星。
更没想到如今的小女孩,突然被陌生人带走都这么坦然大方,还有胆子嫌七嫌八提条件。
怎么不怕绑架犯恼羞成怒撕个票?
不过好的秘书从不表露私人情绪。他只顾着搜刮着脑袋里所有建筑公司的联系方式,边尽职尽责地问:“要满足她的愿望吗?”
沈琛否决:“不用理她。不然再过几天,该要上星星月亮玻璃花房了。”
这话没经过脑子,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熟悉、淡淡的无奈。
说完车里两个男人皆是怔住,仿佛被人摁下暂停键般静止。
许久之后周秘书才询问:“您又做梦了?”
沈琛不答反问:“周笙,你在我手底下多少年了?”
周秘书算了算:“五年零四个月再多七天。”
沈琛扯开些许领带,“我今年几岁?”
“二十九。”
二十九岁,五年,里头有不少时差。
沈琛没头没尾地说:“那你不知道。”
“什么?”
沈琛把玩手串,不知怎的生出说故事的冲动。
这个故事的开头是:我从十八岁开始做梦。
翻来覆去、昼伏夜出的梦。
犹如栖息在黑夜里的怪物,心理医生、安眠药、催眠乱七八糟的手段都用了,漫长的夜里依旧无法摆脱。他根本没办法睡。
那时还年少轻狂,想着白手起家杀回国。偏偏这个梦出现的不是时候,夜夜纠缠不休。
眼看着工作效率直线下降,他没别的感觉,就很烦。烦到完全失去美好的绅士品德,只想把梦里莫名其妙的女孩子揪出来揍。
使阴招有意思么?
还不如来个正大光明的对决。
十八岁的沈琛怀疑自己被人背后搞鬼,干脆花大价钱委托国内外所有说得上名的侦探社,势必找到关键人物好好算账。
结果当然……没找到。
听到这里,周秘书忽然觉得自己知道太多黑历史。还觉得懂事的秘书,这时候应该发表适当的言论,以免老板时过境迁杀人灭口。
然而他怎么想怎么看,如今温雅沉稳的沈老板实在很难与热血澎湃的沈·逆袭并为一谈。
便只能摸着良心称赞:“没想到您以前路子这么横,不愧是您。”
沈琛似笑非笑:“没想到你还挺幽默。”
周秘书摸摸鼻子,不由得想起自己七零八碎听说过,二十岁的沈先生小有成就,曾经频繁出入**。不但夜夜流连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