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了。
说好沈琛陪着去,他却忽然止住脚步,说了声:“等等。”
等什么?为什么要等?
该不会临时反悔吧?!
沈音之暗中警惕,加急小碎步往前偷偷摸摸地挪动。
小动作落在沈琛眼里,他只消两根手指头揪住后衣领,轻而易举便将她拽了回来。
“你不能耍赖皮,你已经答应我了!”
沈音之原地踏着步,凶巴巴道:“男人不能说话不算话,女人和小人才可以!”
沈琛立刻领悟到背后的强盗逻辑:“所以你可以说话不算话?”
“没错!因为我是女孩子,我又小,我可以赖皮。但是你不能,你——”
她说得理直气壮,回头想瞪。
而他冷不丁抱住她,十分用力。
是那种几乎要把她压扁了,揉碎了,塞进自己皮肉里头的力道。
“你干嘛呀?”
隐隐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沈音之没有挣扎。
光戳戳他的胳膊,小小声嘟囔:“你要是耍赖皮,我就不理你,抱我没用的。—— 而且你抱得我开始疼了。”
“我不去了。”
沈琛的声音好低,好轻,云雾似的划过耳廓。
说的是他不去,并非他们不去。
沈音之:“那我自己去吗?”
“嗯。”
他俯身靠在她脸边,两片肌肤没有隔阂地紧贴着,像只大大的熊在背后拥住她。
沈音之觉着不可思议:“真的不去了?”
“不去了。”
沈琛没解释原因,只是字字清晰,沉缓地说:“我就在家里等你。”
沈音之的呼吸莫名乱了两拍。
不过尚未想明白原因,他骤然又松开手,神色清淡道:“你走吧。”
她就这样被指尖推着往前走两步,踩在门线上,半只脚在里,半只脚在外。
后头是沈琛,猫,以及住了小半年的洋房。
前头是蓝天,云,海面波光粼粼卷着浪花,漂亮又危险,深不见底。
沈音之不禁回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里净是不解。
她要走的。
这个家里大概仅有刘阿姨不明所以,误以为发布会是纯粹的发布会,而非绝佳的离开契机。
剩下的人都知道。
她知道,他应该知道,连猫都知道她要走,昨晚被她生生抢走脖子上昂贵的项链,气得牙牙痒。
她以为他会严加防范。
或者不以为然。
觉着她的小伎俩翻不出水花,便同之前那样满不在乎地陪她玩玩,关键时候再撕破脸皮,威胁她,告诫她,凶她,又想杀她。
就像猫逗手心里的老鼠,允许你在小小范围内胡闹。
但归根结底你是他的,你的天地是他的,没有资格挑战他的权威。
她不喜欢这样。
所以这次抱着背水一战的决心,万万没想到沈琛突然变成这个做派,为什么?
她想不透,她犯迷糊。
沈音之像惊疑不定的小孩停在原地不动,久久板着脸盯住他瞧。
风吹动她微卷的碎发,围巾,还有樱桃般鲜艳的红色衣角,在空气里没有规律的浮动。
“车来了。”
“走吧。”
沈琛缓缓关门,他的面庞身形逐渐窄小,仿佛被门吞了,全部消失。
沈音之永远都记得那个眼神。
刻骨的骄傲,孤独,不抱希望的沉默,死寂。
他根本不指望她再回来。
分明做好了彻底死心的准备。
*
两点四十五,沈音之抵达发布会附近的停车场。
—— 总算来了,幸好来了,就怕她临时出变故来不了。
“这里!”
苏井里招了招手,无数问题堵在嗓子眼想往外蹦,不过瞧见她后头两个保镖,麻溜儿吞进肚子里。
面上故作恼怒的模样,狂七拽八凶道:“你上辈子到底是乌龟还是鸽子,彩排不来就算了,正式的还玩迟到?就十五分钟了赶紧的!”
边说边坐电梯赶去化妆室。
本来女保镖还想进来,不过被苏井里一通暴躁的行业秘密说挡在门外,不了了之。
关上门,苏井里压低声音,语速飞快:“什么都别说了,没时间说,反正我们安排好了,发布会分内场和外场。内场是新闻媒体记者,弄噱头的,外场有粉丝。待会儿你上台唱完主打歌,坐在我左边,记者肯定放屁似的瞎几把提问,你爱回就回,不爱回拉倒。”
“应该十五分钟搞定,然后粉丝进场,这栋楼会停电两分钟。你记住,我在你的右手边,我说粉丝进场你就往我这边靠,免得我拽错人。”
他紧张。
看得出来他忐忑不安,唯恐计划有变。
反而沈音之这个当事人被沈琛态度搅乱了,热血激动不翼而飞,还有心情质疑:“可是你不能拉我呀,你会想吐。”
“我忍着不行吗,大小姐?”
苏井里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哼哼道:“都说了这辈子当牛做马,吐两把有什么。还有别的问题没有,赶紧的。”
“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