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霎过后,原本几分混沌的情绪却有几分降温之感。
她低着头,再看一眼。
然后毫不犹豫地阖上盖子,再照原样地缠上缎带,打上结,原封不动地放回口袋里。
将外套抱起来,妥善地搭在了沙发靠背上。
再回到原处坐下。
约莫过了五分钟,谈宴西出来了。
穿的不是酒店的浴袍,而是白色棉质T恤和灰色的家居式卫裤。以前有时候周弥宿在他的公寓里,会看见他这样穿。
不多见的日常感。
谈宴西走过来,隔了半臂的距离在她身旁坐下。
周弥旋即起身,问他,“要不要喝酒?”
谈宴西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目光随她而去。
靠近门口处有一个小冰箱,她蹲在地上将其打开,几缕头发自肩头滑落,微微地一荡。她身上所穿的白色针织长裙并非十分修身的款式,但蹲着的动作还是勾勒出腰-臀和腿部的线条。
谈宴西瞧了一眼,看见她自冰箱里拿出两罐朝日啤酒,便收回了目光。
周弥走过来,递给他一罐。
自己开了手里的这一罐,仰头喝了两口,冰镇过后,那微苦的滋味好像更觉绵长。
周弥这时候才转头去看他,他正慢条斯理地去拉易拉罐的拉环,破开空气似的,“啪”的一声。
周弥说:“明天下午几点回去?”
“四点去机场。”
“那我请你们吃中饭。”
“都行。”谈宴西看她,笑了笑。
周弥目光瞥见他微微仰头,喝了口啤酒,喉结微动,灯光下,那一粒浅褐色的痣若隐若现。
她收回视线,又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酒,然后笑问:“除了宋满代送的花,你还准备了别的礼物?”
谈宴西点头。
“是什么?”
谈宴西晃神了一秒才出声,因为好似上一回瞧见她这样并非出于礼貌的笑容,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他微微挑了一下眉,“这是能直接剧透的?”
周弥仿佛很认可地点点头,转过头来看着他,“……其实,我宁愿你没准备礼物。”
谈宴西手臂一抬,搭在沙发靠背上,笑问:“为什么?”
“今晚上惊喜已经足够多了,你再送其他的,只是边际效用递减。”
谈宴西被她突然的经济学专业术语逗笑,“你都还不知道我要送你什么。”
“不用知道。送什么都是一样――已经足够了。俗话不是说,贪多嚼不烂。我是很怕透支快乐的人。”她目光由来如此,清澈而无由几分坚定。她像是绝对不会迷惘。
这让谈宴西不由自主地,往搭在沙发靠背上的自己的风衣看了一眼,“你真不好奇我打算送你什么?”
“不好奇。万一太贵重,我还不起。还会觉得……”
“觉得什么?”
周弥不退不惧地看着他,“觉得你是胜之不武。”
她心里的原话更严重,说出口却还是不由地作了美化。
她想说的原话是:你是趁虚而入。太商人做派,太急着兑现收益。
但终究不必要这么露-骨,点到为止即可。
她和他都是很聪明的人。
谈宴西沉沉地笑了声,那神情显然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好严重的指控。”
他笑过之后,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问:“你说今晚的惊喜已经足够多,那这里头,包不包括我?”
周弥顿了一下,转过视线,方轻不可闻地:“……嗯。”
谈宴西缓缓地出一口气,笑说:“你能这么觉得,那我跑这一趟也值。”
周弥不作声地又喝了一口啤酒。
谈宴西也随她,端起啤酒,那清凉微苦的味道,在喉咙里又化作无端的隐隐的痒,他再出声,声音就有两分的沙哑,“剩下的那礼物我不送了。那么,我能不能从寿星这儿讨点东西?”
周弥看着他,等他说。
“……我能抱抱你吗?”
或许这并不是一个请求的问句。
随他声音而落,是易拉罐轻轻磕在茶几上的一点声响。
他搭在沙发靠背上的那条手臂,这时候才显示它蓄谋已久的意图,一垂下去,便径直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而周弥几乎是同一时间站起身,刚烈地像个战士似的,生硬拒绝的言辞:“我们还不是这种关系……”
话音刚落她就气恼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果真,狡猾如谈宴西怎么会放过她言辞里的漏洞,他笑着,玩味地重复:“还不是……”
周弥勉强还能维持冷静,“……我该回房间了,宋满等着给我开门。”
谈宴西有点懒散地“嗯”了一声,站起身来送她。
周弥说不用,而他执意。
谈宴西步伐比她大得多,两步就走到了她前面。
他抬手去替她开门,然而,握住门把手,却是一顿。
没有犹豫地一抬手,一掌拍在那一排的开关上。
房间里灯齐齐地灭了。
无处可逃的一种境地。
黑暗里,一条手臂伸过来,径直将她腰一搂,她脚步不受控地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