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剑得了令,瞬息扶摇而上,直入云霄。楚晚宁初时习惯性地闭上眼睛,但听到墨燃在他耳边的笑声,便又猛地惊醒,打起精神往下面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楚晚宁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墨燃这个孙子,带着他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云天深处飞去,飞花岛被远远抛在身后,变得越来越渺远,耳边是狂风呼啸而过的湍急声,衣袍都被夜晚寒气浸得冰凉,脚下除了这一柄佩剑没有任何倚靠,他们往大海上方飞掠,夜晚蓝黑色的海水像上古巨兽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吞噬着往来生灵。
冰凉的睫毛在细碎地颤抖着,楚晚宁下意识地又要闭眼,却听到墨燃在身后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我……没有怕。”楚晚宁脸白如纸。
墨燃笑了:“好,不怕就不怕。那你要是觉得冷了,或者无趣了,你就跟我说,我带你返回岛上。”
楚晚宁没吭声,他知道墨燃是在给自己留面子。
毕竟一个在剑上冻得发抖的仙尊,也要比一个在剑上骇得发抖的仙尊来的威风。
墨燃见他有些受不住,又死倔着不肯开口,于心不忍,便道:“我再将剑变得大一些。”
他抬手将佩剑扩了五六圈,足以让他和楚晚宁并肩站着。
“师尊,再过几天,临沂的劫火也要熄了,我们回死生之巅去,但带来的那些人,该怎么办?”他说着话,试图放松楚晚宁这把紧绷的弓弦。
楚晚宁也真是厉害,居然还能思考,他说:“带去蜀中。”
“嗯?”
“先带去蜀中,临沂劫火过后,就是一片焦土,不能住人。”
墨燃道:“好。”
他望着楚晚宁苍白的脸,过了一会儿,实在心疼,便问:“回去么?”
“再等等。”
墨燃就又把剑扩了几圈,他让楚晚宁坐下来,坐着看会比站着要好受很多。他开了结界,楚晚宁扭头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驱寒结界而已。”墨燃的目光很温和,“太高了,会冷。”
楚晚宁也就由着他去了。
那结界和自己的一脉相承,极为相似,甚至光华流转之间薄膜上凝成的也是海棠花朵,只不过是自己的是金色,墨燃的是红色。
有了这一层半透明的结界,尽管知道除了驱寒没有任何作用,但忽然就觉得四周多了一道防护,也或许是透过这层结界看下去的海洋不再黑得骇人,总之楚晚宁绷着的身子逐渐松弛,渐渐的呼吸也不再那么凝滞。
墨燃坐在他身边,笑道:“师尊,你看那边。”
“什么?”
“瞧见了么?”
“……”楚晚宁往他指的方向看了半天,蹙眉道,“除了月亮,什么都没有。”
“就是月亮。”
楚晚宁微微一怔,说:“有什么好看?地上瞧也是一样的。”
墨燃笑了:“这还是第一次和师尊坐在一起赏月。”
楚晚宁没回应,过了一会儿,当墨燃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轻声道:“也不是没有一起看过。”
“……什么?”
墨燃有些意外,扭头看着他。
月华渡在楚晚宁清俊的脸庞上,他的皮肤犹如寒夜里的洁白花瓣,两帘浓深的睫毛罗帷下,眼里好像有比海水更深幽的回忆。
“太久了,你应该忘了。”楚晚宁道,“没什么。”
墨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活过的岁月比眼前的楚晚宁更久,很多初时往事都不再那么棱角分明,以至于楚晚宁记着的过去,自己却并不一定还藏在心里。
他望着楚晚宁的侧颜,觉得愧疚,但那愧疚里却又忍不住滋生出一丝一缕的甜蜜来。他甚至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个锦囊,想起了昨天将要问出口的话——楚晚宁留着他们的结发,留着许多的回忆,为什么……
彩蝶镇,金成池……
天裂时,豁出了性命去救自己。
为什么。
他先前不敢妄加揣测,觉得自己胆大包天厚颜无耻。
但这两天,那一寸一毫的发现,都在给他的狼子野心煽风点火。
——为什么。
“师尊。”
“嗯?”
胸腔里热血涌动,激昂澎湃。他喉咙里很渴,盯着楚晚宁的时候,那双眼睛极亮。他忽然很想凑过去,亲他的脸,很鼓起勇气问他,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我。
御剑之上,天地之间,给了墨燃一种模糊的错觉。
好像他们俩在这个世上已不剩任何羁绊,过往的爱恨情仇也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像透过轻云洒落的月色一般恬静纯澈。
他觉得胸中的嫩苗终于成了大树,粗遒的筋络顶开死气沉沉的土壤,翻出大地深处浓郁的腥气。
楚晚宁见他良久不做声,便回头,问他:“怎么了?”
墨燃没有答话,他头脑昏沉,他渴望占有他,拥抱他,亲吻他。
他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然后,他忽然发觉,开了结界之后,楚晚宁虽然稍微缓过些了,但他依旧抿着青白的嘴唇,脸色很差。他双手抱臂,细长的手指下意识地交叉握着胳膊,紧紧攥着冰凉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