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落井下石,更护临沂百姓于火海之中——今日死生之巅虽已不在,但叶某于此,也不会让你们再伤蜀中遗民分毫!”
天音阁从未有人与叶忘昔正面交过手,因此并不知她实力,只觉得她不过就是个衬在她家少公子身边哭哭啼啼的女娃子。因此有人忍不住冷笑出声来:“小丫头片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就凭你一个人,想护你身后的一群掉毛鹌鹑?你好大的口气。你哪儿来的能耐啊?”
“那你就给我睁大眼睛,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能耐!”
掷鞘于旁,剑锋如霜。
叶忘昔不再与他们废话,一个响指,长腿一跃,身轻如燕跨上妖狼。紧接着她抬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剑,朝那一群或是鄙薄或是轻蔑的天音阁修士扑杀而去。
暖阁内,师昧不动声色地望着下头这热闹乱象,水色嘴唇一开一合,冷笑道:“哼,原以为再也瞧不见前世的女战神了呢。想不到最后,她还是被逼到了这条路上。”
“战神?”
师昧没有回答,只是略有怜悯,又略带讽刺地望着叶忘昔:“姐姐你看。人这一生,兜兜转转或许会走很多歧路。可是到最后,结局都是一样的。她前世是怎样的人,这辈子也注定逃不掉。”
鲜血喷涌,焰电相撞,刹那间杀声震天,她竟一人出没在无数刀光剑影中,背后结界挡住所有不通法术的百姓。
这个女人黑衣劲装,腰细腿长——持剑的时候,她是叶忘昔。
可瑙白金与她配合得全无罅隙,容夫人所绣的箭囊在她腰际飘摆晃荡。
擎弓的那一刻,她又是南宫驷了。
这一生,她比前世经历得更多,她有过无助,有过迷茫,甚至有过那么短暂的云开雾霁,儿女情长。
南宫驷赠与她玉佩的那一个傍晚,奈何桥上云霞正好,她以为从此可以放松绷紧的侠骨,终于可以做回那个肆意哭笑的温柔姑娘。
但是南宫驷死了。
他的死毫无预兆,他临走之前甚至还对当时留下杀敌的叶忘昔说:“知你怕黑,很快便回来。”
可他再没有回来。
所以,叶忘昔,终究还是与前世一样,失去了她的软肋,也失去了她的盔甲。她慢慢地消化把那些仅剩的柔情蜜意消化掉,她慢慢地接受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自己。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办了两场葬礼——
徐长老死了,带走了小叶子。她亲手掩埋了她与义父的桃李春风一杯酒。
南宫驷死了,带走了叶姑娘。她亲手熄灭了她与阿驷的江湖夜雨十年灯。
战神封掉了女孩与女人的墓。
她转身,单枪匹马来到天音阁前,与众修士甲兵相向。
师昧望着下头激战的情形,对木烟离说:“调出天音阁所有的高阶弟子下去迎战。这个女人不能留。”
木烟离微吃惊:“所有高阶弟子?她、她只不过是一个姑娘……”
师昧侧目微笑:“偏生这姑娘上辈子让踏仙君都吃尽了苦头。你若是小看她,以后可就要领教她的骨头有多硬了。”
阀门洞开,高阶天音弟子倾巢而出,叶忘昔一面维系着结界不灭,一面与众人激战。
她仍戴着儒风门的青鹤发带,闪避进退间,发带猎猎拂动。木烟离下了死令,所以那些天音弟子对她步步杀招,一人之力原本难敌群攻,但叶忘昔仍咬牙不退,加上瑙白金骁勇,一时间竟没有处于下风。
“再加人。”师昧犹如在池边观鱼,瞧着下头情形,淡淡地,“总之今日她送上门来,就不能让她活着回——”
“阿楠,你看那边!”
忽地木烟离打断了师昧的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师昧见到天际处远远漫起一层蓝银烟云。
竟是死生之巅的诸位长老率弟子抵达!
那些因为王夫人相护而存留下来的战力,依旧身着死生之巅的战甲,踩着银光熠熠的佩剑,自云幕深处覆压而至,雄伟展开,为首的是贪狼与璇玑二人,他们吴带当风,衣袍翻飞。
身后千余弟子,俱是怒目圆睁,甲光映天!
璇玑长老朗声道:“天音阁所谓神明后嗣,就是这样以多欺少的吗?”
贪狼则性子阴沉暴烈,一双褐目紧盯下方,他可不来那么多文绉绉的,五个字言简意赅,其愤怒清晰可见:“去死吧你们!!!”
“……”面对这暴风骤雨般奔踏而来的滚滚雄兵,师昧面色微郁,唇角的弧度也不知是笑还是嘲。
“真是孽缘。每一次的大战,都要先与死生之巅的人决一胜负。”他一面这样说着,一面看向滚滚人潮。
人群中没有楚晚宁的身影……劫了天音法场之后,楚晚宁和墨燃去了哪里?那个墨燃被挖心那么多次,决计是活不成了,那么楚晚宁呢?
是守在墨燃的新冢旁,还是干脆和上辈子一样,与墨燃一同死去了。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令他烦躁,师昧心里有一种影影绰绰的不安。他转身,向里屋走去。
木烟离关忧道:“你去哪里?”
“去看看踏仙君那边的状况。”师昧顿了顿,“想想办法,让他早点醒来。等他醒了,时空生死门便可再一次开启——谁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