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尊主您怎么也在此处?还有梅仙君和姜……”看到被铁链束缚着姜曦,璇玑脸色骤变,吃惊道,“啊,姜尊主?!”
这还得了,天下第一大派掌门居然被捆成这般屈辱模样丢在田园之间。周围还都是死生之巅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唯一不是死生之巅人梅含雪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也是被墨兄传送进来。这位姜尊主虽然不太愿意搭理我,但他应当也是被墨兄强掳来了此地……对了。”他忽然看向贪狼长老,“阁下是死生之巅主掌疗愈长老吧。”
贪狼没好气地:“怎么了?”
梅含雪道:“姜尊主似乎身体抱恙,我是个外行,只略缓得一二,还请您帮他去疗一疗伤。”
却不料姜曦苍白着脸,立刻阻止:“不必。”
“可您……”
“再消一炷香时间。”姜曦闭目,喉结微动,缓着湿润呼吸,“我便自己会好……不劳尔等费心。”
既然姜曦非要这样坚持,不愿让任何人碰他,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只得由着他去了。
梅含雪与薛蒙在心想事成盒所营造这片天地间走了一遍,梅含雪问:“你怎么也进来了?”
薛蒙干巴巴地:“因为这是墨燃送我生辰贺礼。”
梅含雪讶然:“生辰贺礼?……但你生辰不是还没到吗?”
“提早送呗。”薛蒙道,打量着山水田园。自璇玑和贪狼进来之后,天空中忽然出现了漫天星斗闪耀,虽然是黄昏,但这些妖力凝成星云仍是闪闪发光。田野里也多了馥郁花香,闻嗅于鼻尖,甜蜜怡人,不似凡俗味道。
“地方倒是好地方。”薛蒙说,“就是不知道他为啥要把你们都抓进来。”
梅含雪思忖片刻:“或许是想热闹些,给你庆生?”
薛蒙走累了,坐在田垄间,看着翻滚金色麦浪,飘飞柳絮和广袤高天。
他自幼受尽父母宠爱,薛正雍白手起家,薛蒙很小时候,死生之巅有段时日其实非常困窘,但即使这样,他爹娘也从没有含混凑合着度过他生辰。
几乎每一年,他都会被赞美、宠爱、贺礼所包围,薛正雍总是力所能及地给他最好东西,王夫人会亲手给他煮上一碗色香味俱全寿面。
他就这么过了二十余年,无限幸福。
直到他再也没有了父母。
一直以来,薛正雍与王初晴就像两座山岳,横隔在薛蒙人生路上,让他看不到死亡与衰老可怖,让他始终保持着无畏天真与灿烂。
他们离开之后,薛蒙心脏失去了庇护,伤痛与残忍都直突突血淋淋地撞击在了他血肉上,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是求不得,什么是无奈,什么是死亡。
可是,正因为他们毫无保留爱,让薛蒙虽然过于自信,脾性骄纵,却始终有一颗金子般心。在小凤凰跳跳嚷嚷身躯里,永远装载着属于王初晴善良、温柔、怜悯,装载着属于薛正雍正直、坚强、大度。
这是他们留在蜀中火种,会照着死生之巅路。
梅含雪走到他身边,坐下,风吹过他淡金色长发,他将之捋到耳侧之后,转过头对薛蒙道:“既然这样……那我也提前祝你生辰快乐。”
“……”
薛蒙毫无意义地用脚尖碾着地上土,哼道:“不在乎。”
“说来墨兄倒是挺用心,给你造了这么漂亮一片天地。”梅含雪胳膊往后一撑,天际一行大雁飞过,他笑道,“若不是他是你哥,我都要觉得你是他心上人他才这么费神给你筹备礼物,送你这个惊喜。”
薛蒙又哼一声:“把你也抓进来庆生,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
梅含雪倒是不介意,笑道:“不过他准备这么好,倒是把我哥给你礼物都要比下去了……”
说完发觉自己失言,立刻闭嘴。
收礼狂魔薛蒙立刻竖起耳朵:“梅寒雪也给我准备了?”
“……是啊。”真糟糕,说漏了嘴。
“他给我准备了什么?”
“……不告诉你。”
薛蒙瞪他,瞪了一会儿,觉得似乎没可能从梅含雪口中再套出什么来,只得悻悻地把脸扭开去了。他佯作自己并不好奇,托腮看了一会儿风景。
梅含雪问:“可是话说回来……为什么墨兄会把姜夜沉也给你抓进盒子里?姜掌门和你很熟吗?”
薛蒙僵了一下,撇嘴道:“不。完全不熟。”
姜曦是什么东西,薄情寡义,与他爹爹薛正雍根本没法儿比,更配不上他娘亲。
这时候,璇玑长老在远处院子喊他们,似乎是又有谁被墨燃抓了丢进来了,而随着那人进入,心想事成盒里飘起了袅袅仙雾。
薛蒙正好不用和梅含雪再深入讨论姜曦之事,他起身掸了掸土灰,大步朝着小院走去。
晚风吹着麦浪向他拂来,他顿了一下脚步,忽然从心底里涌出一股细微酸涩。
他觉得这微风就像王夫人与薛正雍手,温柔地抚过他眉眼额头。
以后再也没有他们生辰祝福了。
薛蒙不由垂眸,长睫毛遮住眼里黯淡。
梅含雪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薛蒙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