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能左右,如今只能期盼着面前这个帝座之上的人,一丝善念罢了。
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三公子的选择。
明明他身在佛寺长大,不念红尘,亦不眷权势。
却在遇到她之后,拼命要将权势揽于怀。
唯有自保,方能保护别人。
如今她没有自保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只是不知在临死之前,她能否再见三公子一面,哪怕只是一面也好。
沈绛突然后悔,后悔昨日与谢见面时,没与他多说几句话,没告诉他,自己这一生遇到他,是何等之幸,何等之快。
可惜,再没有机会了。
“灼灼。”沈殊音还要抱住她,却被身侧的太监拽了过去。
沈绛挣扎着过去抱住她,在众人未反应过来时,埋在沈殊音的耳边低语道:“让阿鸢立即离开京城。”
太监扑过来时,她松开沈殊音,束手就擒,跟着对方离开。
沈绛并未反抗,这重重深宫,她便是逃,又能逃得何处去呢。
待众人离开之后,殿内之留下永隆帝与英国公霍远思。
在众人面前依旧能维持着尊贵帝王威严的永隆帝,突然抬头望向霍远思,问道:“昭明,你说她真的是吗?”
霍远思轻声说:“皇上,臣在得知此事之后,曾派人前往衢州。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当真是吓了一跳。原来姚寒山这么多年,一直在衢州,他还是沈家这位三姑娘的先生。”
“当年姚寒山号称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他为何要教导一个小小的女娃。”
他忌讳卫楚岚,可是他却没打算真的杀这个卫氏‘余孽’。
一向圣心决断的人,居然会在这时候彷徨起来。
一直未曾说话的霍远思,终于缓缓起身:“陛下,纵虎归山易,可是后患无穷。太子若是没有这些所谓的卫氏余党蛊惑,又何至于走上这条骨肉相残之路。”
“今日他们可以蛊惑太子,他日难道他们就不能蛊惑六皇子、七皇子甚至九皇子。”
他的声音停顿片刻,终于又响起:“况且这朝堂之上,真的只有一个太子殿下被蛊惑吗?郢王世子自从遇到这个沈氏女之后,竟能从一个想要出家为僧的性子,转变到如今如此凌厉果决且野心勃勃。这难道就没有沈氏女的蛊惑吗?沈氏女又有姚寒山亲自教导,他们意欲何为?”
此言一出,永隆帝彻底惊愕。
若是旁人倒还好,谢之变化,乃是永隆帝亲眼瞧眼中。
帝位之所以说是疑心病最重,是因为他不仅要疑心自己的儿子,还要疑心自己的兄弟,疑心自己兄弟的儿子。
历来宗室皇亲谋反,也不是孤例。
这些卫氏余孽,如跗骨之蛆,若是不杀尽,焉能知就不会有下一个太子。
“陛下,宁杀错,勿放过。”
霍远思这句话,似一把火,燎起了永隆帝心中的念头。
一旦这个念头起来,便再无轻易熄灭的可能性。
皇权卧榻,岂容他人酣睡。
*
阿鸢在沈绛她们进宫之后,便让人备车,前往郢王府。
谁知马车刚驶出去,竟被人拦下。
阿鸢一掀帘子,望着拦车的人,模样有些熟悉,她定睛一瞧,随后震惊:“你不是先生身边的……”
对方竖起手指,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赶车的人是卓定,他与阿鸢对视了一眼,便将马车赶着跟着对方。
直到到了一处小巷,两人下车,跟在后面,左拐右绕,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一个小院。
两人入内,就瞧见正堂里坐着的人。
“先生。”
不管是阿鸢还是卓定,纷纷一惊,眼底带着喜悦。
姚寒山却道:“灼灼,可是被带入宫中?”
阿鸢赶紧说:“对,先前宫里突然来了人,说是皇上传召两位小姐。先生,不会是侯爷又出什么事了吧?”
能让皇上传召沈绛的,除了沈作明之事,阿鸢也想不到别的。
“无妨,我们先在这里等着。”
等着?
阿鸢忍不住说:“可是小姐临走之前,让我即刻去郢王府找三公子。”
姚寒山没再说话,只是沉沉望着外面。
阿鸢与卓定都不敢再说话,只能安静等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敲门声,姚寒山的侍卫立即上前去开门。
只听一个穿着青色劲装的男子入内。
姚寒山起身走过去,两人在门外说了几句话。
“确定吗?”他低声问。
青衣男子点头:“大人在宫中的耳线来报,千真万确,三姑娘已经被关在牢中,大姑娘此刻出了宫。”
“大姑娘如今在何方?”姚寒山问道。
对方又说:“据我们的线人来报,大姑娘的马车出宫之后,并未直接回长平侯府,而是去了郢王府。”
姚寒山点头,又交代了几句,让对方先行离开。
“阿鸢,你现在与我一同前往郢王府,你能带我进入吗?”姚寒山问道。
阿鸢眨了眨眼,随即点头:“先生我可以。”
她是沈绛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