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八皇子有难!”赤那悚然一惊,连忙朝拴马的地方跑去。战马死活不肯踏前,赤那无法,只得远远绕开那修罗场,往独狼山狂奔,一路遇见许多狼群,一边嘶吼一边朝血沼泽跑去,急于展开一场饕餮盛宴。
八皇子的安危最要紧,赤那压下替将士们收尸的念头,一再加快速度。进了独狼山,情况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惨烈。插满尖锐竹片的陷坑中躺着几具尸体,树上倒吊着几具尸体,草丛里伏卧着几具尸体,几乎每走五步,便能看见一具尸体。
不似草原上那般一刀毙命,这次什么样的死法都有,每具尸体的表情都惊恐而又莫名,已然灰败扭曲的面孔透出无尽的绝望。
赤那一路都将手置于刀柄上,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抵御住不断在心间翻腾的恐惧感。八皇子和副参领对那南蛮子的描述反复在他脑海里回荡——诡谲、邪肆、悍勇无匹、所向披靡。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逃出天罗地网,又连杀数千人再悠然离去。
此等妖物该如何才能绞杀?该如何才能战胜?早知如此,当初八皇子向自己索要一万精锐的时候,就该干脆的给他!赤那将一口钢牙咬得咯咯作响。
“大将军,找到八皇子了!”不知谁高喊一声,唤醒了赤那的神智。他快步上前,从一名都统手里接过一枚玉佩,正是八皇子之物。地上躺满了尸体,均被野兽咬断脖颈而亡,唯独其中一具没了头颅,从平滑的刀口可以判断,必是那南蛮子所为。
死了,全都死了!赤那抹把脸,咬牙道,“把八皇子的尸体带回去安葬,其余人就地掩埋!”
处理完善后事宜,一行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营地,虽面上不显,心里却都埋下了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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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庆营地,五王爷一边命人继续搜查奸细,一边钦点精兵前去寻找环儿。四处都弥漫着沉痛的气息。
营地外,一列士兵正在巡逻,听见马棚处传来的嘈杂声,其中一个问道,“那游击将军究竟何许人也?怎他出了事,五王爷竟快急疯了,你们一个个的也都跟死了亲爹一般!”因他是后来赶至的援军,未曾参加过之前的战斗,故而有此一问。
“你未曾听过吗?以一己之力轻取数千人头,五箭射穿敌阵败退万军,说得就是游击将军。”一名老兵低声开口。
“听过。立在练武场边那架床弩,至少也有七八十斤,举都举不起来,更何论拉开!你们说得太玄乎了点儿!”
“我们说的丝毫也未夸张,如不是亲眼所见,绝想象不出他究竟强悍到何种地步。倘若他未曾中伏,此战怎会一败涂地?单他一个,就能抵御一支军队!”又一名老兵戚戚然开口。
“既然他如此强悍,又怎会出事?”那人摇头,依然不肯相信,走出几步,忽见前方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连忙举起长矛喝问,“谁在那里!此为军营重地,擅闯者格杀勿论!”
其余人等皆-抽-出佩刀戒备。
“游击将军贾环。”清越的嗓音直透耳膜。
“贾将军?果真是贾将军!贾将军回来了,快去禀报王爷!”几名老兵举着火把上前,看清来人俊美而妖异的面孔,先是怔愣,后是狂喜,随即高声欢呼起来。
贾环冲他们点点头,拎着包裹径直往营地里走。
几名新兵见对方丝毫也不彪壮,更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心里很有些失望,待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血煞之气差点没将他们熏晕过去,这才发现他衣摆沾满鲜血,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带血的足迹。因布料是黑色的,看不出染血,可依然能感觉到那种被粘液浸透的厚重。
然而他身上的战袍却完好无损,可见并没有受伤。如此,那些鲜血便都是别人的。究竟要杀多少人,才能把自己弄得像从血池里泡过的一样?
思及此处,几名新兵打了个寒颤。
贾环刚跨入营地,便见五王爷率领一列骑兵疾驰而来。他避至路旁,扬声问道,“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五王爷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立即勒紧缰绳转头回望,不敢置信的问道,“环儿?”
“作甚一副见鬼的表情?”贾环挑眉,眼角沾染的一滴鲜血凝固成一粒红痣,显得妖艳至极。
“环儿,真是你?”五王爷跳下马,几步奔过去抱住少年,头埋入他颈窝许久不动。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皮肤上,然后慢慢变得冰凉。贾环很有些不自在,拽住青年脑后的发髻,将他拉开,嗤笑道,“怎么,以为我死了?这世上能杀我的人还未出生呢!不过晚回片刻竟就急哭了,瞧你这点出息!”
五王爷在襁褓里的时候都没掉过泪,这回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他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红着眼眶,咬着牙关,坦白道,“你中了伏兵,我想死的心都有了,还管什么出不出息!倘若你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便灭了西夷再下去陪你!咱两就是化成灰也不分开!”
稽延和熊昌海等老将纷纷捂着腮帮子扭头,牙酸!
贾环静静看他半晌,终是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