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西苑。
天宝楼。
高台软榻上,贾母坐了几回想起身避让,觉得有些不大安宁,经受不起这个位置,却被黛玉笑着劝下了,道:“往后宁荣街国公府那边去的时候少了,偏姊妹们如今各自担着一身的差事,离不得人。让老太太一人回去住,我们也放心不下,不如就在西苑里寻一处落脚地,住这里就是。”
这会儿天都暮色了,贾蔷于勤政殿仍在议事未归,是黛玉引着凤姐儿、李纨并诸姊妹们,将家安置稳妥。
连贾母、薛姨妈都留了下来,未放她们回国公府。
贾母闻言先是大为意动,可随之又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这里是天家内苑,且不提我的身份适合不适合住,便是我住得,宝玉也住不得。”又道:“姨太太也住不得,她也放不下她家的哥儿。”
黛玉抿嘴笑道:“此事不妨,蔷哥儿早就想好了。宝玉那边好办,如今他整日里和一些女先儿写话本故事,发在报纸上,虽然舅舅骂他不务正业,写的都是……不堪入目之混帐字,羞于启口,可总也比过去强些。
至于宝姐姐的兄长……蔷哥儿说他性子单纯,若放任出去厮混,必为人所引诱,闯下大祸来。到那时,问罪不忍心,不问罪也说不过去,所以就打发宝姐姐的兄长去西斜街东路院那边主持衙内擂台,那处热闹,随他折腾痛快。
二人老太太和姨妈若是想念了,使人招来一见就是。
或得闲,去国公府那边住两日,看一看也使得。
都这般大了,也不好在养在身边了。”
听闻此言,贾母、薛姨妈便是心里还有甚么想法,也只能作罢。
看着黛玉以女主人的身份,在这座皇家西苑内留客,好些人都流露出艳羡的神色。
从船上下来,至西苑,众人都换了衣裳,但黛玉的衣裳又不同。
镂金丝钮牡丹花纹云锦衣,月牙凤尾罗裙……
配上黛玉如今愈发出挑的如画美貌,当真贵不可言。
不过见几个姊妹悄悄打量,黛玉却没好气道:“看甚么?这是尚服局的女史非要我穿的,你当我爱穿不成?”
宝钗在一旁笑道:“我不信,宫中女官还敢制辖你不成?”
二年过去,生了一子的宝钗看着丰润娇美,身前鼓鼓囊囊的,肌肤更是白的耀眼,欺霜赛雪。
黛玉笑道:“你道如今尚服局的女官是哪个?”
侧面探春笑道:“听着还是认识的故人?”
正说着,凤姐儿领着几个着宫妆的丫头进来,高声笑道:“可不就是故人?原是园子里的二等丫鬟春燕。除了春燕外,还有林之孝家的那个闺女小红,那位更了不得,如今是宫正司的宫正,还从二姑娘处求去了司琪、三姑娘处求去了侍书,当了两个司正,正经五品女官,宫正是四品,掌纠察宫闱、戒令谪罪之事,威风的紧!几个丫头仗着是家里老人,如今很会撒娇,连我也拿她们没法子。”
李纨笑道:“又变着法儿的自夸,她们再厉害,大事还不是要请教你?”
凤姐儿俏脸上难掩风光得意,不过还是谦逊道:“我不值当甚么,果真大事,我还要请教咱们家的皇后娘娘呢!”
说着,抱住了黛玉。
黛玉“嫌弃”的推开她一把,正经提醒道:“方才有人来报,琏二哥携夫人要来给老太太请安,你可要避一避?”
凤姐儿闻言一滞,其他人也纷纷侧目看来,却听她冷笑一声道:“我避他甚么?难道我是亏心的?”不过随即未等人劝,就摇头道:“罢了,过去的事我连想都不愿多想,更休说多提了。他来与老太太请安,自去请安便是。我也不会与那位难堪,见也不会见。”
黛玉见她到底觉得难堪,笑了笑道:“也没甚么好见的,连宝玉和宝姐姐的哥哥等闲也进不得这里,更何况他们?如今你凤丫头才是我们一家人,怎会为了外面的,让你受委屈?”
凤姐儿闻言,眼圈一下红了,想张嘴说些甚么,却又怕让人取笑了去,低下头摇了摇,道:“今儿人家是来给老祖宗请安的,且让他们进来罢。我去看看乐哥儿……”
正心酸时,忽听前面传来通秉声:“王爷驾到!”
众人闻言,均是神情一震,连贾母都站起身来相迎。
未几,就见贾蔷脚步轻快的进来,面上的喜悦之色,感染了殿内的每一人。
“蔷哥哥,你是就要登基了,所以这样高兴么?”
二年时间,宝琴出落的愈发耀眼,即便在一屋子佳丽中,也格外出众。
只是许是这二年来和香菱、小吉祥她们疯惯了,性子也愈发活泼顽皮,偏总有人护着……
听她之言,宝钗刚落下脸来训斥两句,黛玉就笑道:“这也值当你恼?琴儿不过说了句正言罢了。你说是不是?”
因尹后之事,贾蔷在黛玉跟前矮了那么小半头,见黛玉似笑非笑的望来,他忙正色道:“是,是是是,当然是!”
“呸!”
见他如此浮夸,惹得姊妹们偷笑,黛玉反倒生羞,啐了口。
薛姨妈笑道:“我拿大,夸一句。如今王爷都到这个位份了,看着还和过去没甚变化,也从不在家里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