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天迷药的后遗症。
她受了惊吓,原本身体底子就极差,病了一场,当晚就发起了烧,她都有些不敢想象,如果那天,秦祀没有及时出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的烧第三天就退了,鹿念实在是不喜欢待在医院,提出想回家。
她没有受什么外伤,检查结果也很正常,只是精神状态很差。
秦祀最后还是让步了,带着她回了家。
虽然回了家,但是这几天,她都在做噩梦。
秦祀推门进来,给她送水和药,他很细致,照顾她一点不嫌麻烦。
鹿念几天瘦了不少,面颊雪白,下巴尖尖的,轻声说,“谢谢……”
他摇头,简短的说,“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疏忽,她也不至于受这么一场惊吓。
鹿念声音小小的,闭着眼,“秋沥他们,还有我爸爸那边,去告诉他们我出院了么,我怕他们担心……”
听到那几个名字,青年好看的眉眼间似乎掠过一丝阴霾。
“告诉了。”他说。
他垂着眼,指尖有些紧绷,“这几天,暂时只有我照顾你。”
“谢谢。”鹿念声音软软的,并没有抗拒,或者提出要离开去他们那边。
他手指松了松,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
不过,她神情实在憔悴,苍白,眼底的笑意似乎都不再有,像是蔫答答的花骨朵。
“等你好了点,想见,再去见那堆人。”他终于说。
她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就算再怎么想。
或者说,她心里,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他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而且,她现在在恢复期,让她见他们,对恢复心情和身体都有好处。
可能是这几天,她对他的全然依赖和亲近,让他有些昏了头。
鹿念答得乖巧,“嗯。”
她这几天一直睡不好,晚上做噩梦,梦到那辆黑色的车,那只手,和那些可怖的面孔。
尤其是晚上,睡觉时,格外害怕,一关掉灯就怕。
吃完药,又要睡了,鹿念有些怕,尖尖的下巴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像是林间恓惶的小鹿。
他低声说,“我不走,可以吗?”
就这么一直在这儿陪着她。
鹿念点头。
于是,他拿了椅子,像是之前在医院时一样,坐在她床边。
鹿念只觉得被窝里越来越冷,她一闭上眼,太阳穴似乎就一突一突的疼。
她浑身发冷,心里像是落了一个洞,盖再多层被子似乎也没有用处,而且很怕,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恐怖的场景。
就像是陆家出事的那天晚上一样,惶恐,茫然,又无处。
“……可以上来,和我一起吗?”她细白的手指捏着被子边缘,睫毛颤了颤。
室内安静了下去。
她咬着唇,翻了个身,“不行的话,算了。”
话还没说完,床上已经一沉。
男人温暖坚实的身体滑入了被内,他从背后松松的搂住了她,没有遭到抗拒,于是随后,把她一点点收到了自己怀里。
鹿念翻了个身,微微蜷缩起了身子,把自己下巴靠在他胸口。
轻轻嗅着他颈窝的味道,他应该刚洗过澡不久,可以嗅到淡淡的沐浴露的余味,和他自己肌肤上的气息,很浅,闻起来像是雪松,混着一小点苦艾的气味,既清且寒。
临睡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棉t,领口很宽松,露出了大片可以被她看到的皮肤,顺着往上看,是他的喉结,有些紧绷的下颌线,和薄薄的唇,似乎比平时多染上了颜色。
鹿念却忽然看到他锁骨处生的一颗小痣,在那块冷白干净的皮肤上分外明显,像是雪地上落下的一抹朱砂。
整个人一下显得鲜活起来,没有那么冰冷。
脑子很乱,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只想再近一些看,细细端详那颗小痣。
女孩浅浅的呼吸落了上去,气息香甜温热,软软的唇几乎要吻到那里。
“别……”他身子僵硬,已经抑制不住的喘出了半声,声音很哑,想把她的脸转过去。
鹿念问了个很蠢的问题,“这是天生的?”
他整个人都差不多已经浑浑噩噩了,没多想,哑声嗯了声。
鹿念,“……”
她记得,自己上十五岁那年,被抢劫犯袭击时,救她的那个少年,一路抱着她,因为赶得急,制服衬衫的扣子被解开了几颗,她视线朦胧,依稀醒的时候,最后一眼,看到他锁骨下方,也有这么一颗小小的绯红色的痣。
当年,他们都告诉她,那个少年是林俊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