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岁的这位干哥哥名叫常金昊, 是棠北路一带臭名昭著的地头蛇,经常纠集几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找附近学校学生的麻烦, 深受各校师生痛恨。 兰高的校风校纪还算可以,因此整个学校也只有徐岁和这帮人玩儿, 另一条街的东岸中学就惨了, 几乎一小半人都深受其害。 这些人是典型欺软怕硬的主儿, 只会恐吓没见过世面的学生,真要摊上事儿了一个个跑得飞快。徐岁家里有点钱,时常会买点烟什么的孝敬这个“干哥哥”。 这次王嵩选择弃暗投明, 差点把他气得吐血, 心里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当即去求了常金昊,让他给宁栩一点教训。 王嵩眉头紧皱地看着他, 脸上的担心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低下头道:“我知道你不想参与这些事, 但这就是我跟你说没那么简单的原因, 有时候你不找事, 事会主动找你。这几天你跟我一起……” 宁栩漠然打断他:“让他们来找好了, 我不想惹事,也不怕事。” 王嵩本来想尽量让他远离这些人, 闻言有点急了,“你怎么听不明白?他们人很多,不是学校里这种小打小闹,你会吃亏的。” 他似乎想伸手阻拦宁栩,却又不敢触碰似的缩了回去。 “那就更应该趁此机会, 把他们一网打尽。”宁栩看着他道,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谢谢你告诉我。” 王嵩眼神复杂:“你可别埋汰我了,这些事情本来就因我而起,如果他们真的敢来找你,我一定跟他们硬拼到底。” 宁栩笑了笑,“硬拼倒不必,不过我需要你帮个小忙。” …… 他从外面回到教室后,景文瞅了眼窗外,问道:“王嵩找你?” 宁栩点了点头,景文脸色怪怪的:“他说什么了?他烦不烦啊,老来找你干嘛。” “一点小事。”宁栩轻描淡写地说,“对了,这几天我要帮钱老师阅卷,就不跟你一起回家了。” 景文讪讪道:“我可以等你。” 宁栩想象了一下他如果在场的画面,这家伙肯定二话不说提拳就上,到时候他的计划也泡汤了。 他抽出一张卷子开始写:“不用,你自己先回吧。” 景文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看见他已经做起了题目,只好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宁栩写了几题,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喂,你把我的照片换了没有?” 自从他们加了微信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实际上是因为景文忘了上那个号。 他又精神了起来:“当然没换,我为什么要换。” “还是换了吧。”宁栩淡淡地说,“一般来说,只有男女朋友才会用彼此照片当头像,这样不合适。” 景文的心脏猛地向上一提,又随着最后一句话重重地落回了原地。他也不知道这股奇异的心悸是怎么回事,故作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点来点去。 宁栩瞥了他一眼,以为他在换头像,就没再提醒了。 景文点开小号的头像,照片上只露出一截手臂和半边侧脸,光是这么点皮肤都白得惊人,额前细碎的头发遮挡住眉骨,和每天他偷偷看过去的角度几乎重叠。 他用手指在上面划拉了两下,最终还是选择摁灭了屏幕。 * 宁栩连续落单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被常金昊带人堵在了离棠北路几条街的巷口。 这几天他都没有打车,而是选择抄这条近路步行回家,徐岁已经暗中跟了他好几次,摸清状况后马上告知了常金昊。 这条小路没什么人,也没有监控。 黑灯瞎火的,只有零星的路灯。 宁栩穿着薄薄的校服外套,瘦削的手指扣住肩上的书包带,长身伫立在路灯下,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常金昊顶着一身肥膘,脖子上露出盘龙纹身,脸上油光满面,身后跟了十几个人。 “就是你小子,欺负我弟?”他往宁栩面前一站,仿佛一座密不透风的小山,满脸不屑地打量着他。 宁栩看了看他们:“你弟是谁?” 徐岁从常金昊身后走了出来,耀武扬威地说:“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你挑拨离间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宁栩慢悠悠道:“如果劝别人脱离你们这些混混是挑拨的话,那我确实该多劝几个。” “你!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徐岁指着他怒道。 常金昊虚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大吼一声:“别他妈跟我耍这些文字游戏,你们几个,去把他手上的表摘下来,书包和手机也拿过来。” 他惯常喜欢用这种突如其来一嗓子吓人,然而宁栩连一丝动摇都没有。两个小混混上前,开始对他进行搜刮。 徐岁躲在后面看好戏,出乎他意料的是,宁栩并没有任何反抗,而是任由他们拿走了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 徐岁冷笑道:“你不是喜欢在背后挑拨吗,现在怎么不敢动了?怂了吧,废物。” 小混混趁机推搡了他一下,“怂包!” 宁栩声音清晰地说:“你们拿我手表和手机干什么?” 徐岁一阵窃笑,附在常金昊耳边道:“他怕了,他之前都不讲废话直接动手的,现在就他一个人,估计被吓破胆了。” 常金昊大笑起来:“我这个人很讲道理,你让我弟不高兴了,手机和手表就当给我弟的赔礼。至于你——” 他抬起一条肥硕的腿,跨在旁边的水泥台上,指了指下面。 “从我这里钻过去,给我弟磕三个响头,我就放过你。”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徐岁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一副扬眉吐气的表情。 换作任何人,被当众这样羞辱,都会又气又怕、浑身发抖,甚至于当场崩溃。 可宁栩的表情自始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