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荭割出来的烤肉片,的确比不上商君割出来的好看。
她倒是想割出花儿来呢。
但云荭小胳膊小腿,加上,烤全羊架在商君面前。
云荭只能歪斜着小身子,尽量让自己的胳膊伸长,再伸长。
使出吃奶的劲儿,在羊的边边角角处割肉。
小孩子的力气没法子跟手长腿长的商君相比。
云荭累的直喘粗气,废了老大劲,到嘴的鸭子飞了。
瘦瘦弱弱的小脸上,圆圆的杏眸瞠得老大。
“父王,那是我割的!”
她盯着从从容容,端了亲闺女,辛苦割下的一盘肉,慢条斯理享受的商君。
商君丝毫没有从小崽子嘴下抢食的惭愧和罪恶感。
“寡人何曾说过,肉给你吃?”
“……”
云荭眼神控诉:七岁孩子你都使唤,要不要逼脸了?!
男人神态自若。
悠悠然地斜靠竹枕,修长如玉的手里捏了柄餐刀,一边吃,一边嘴毒嫌弃地点评。
“割肉都不知道选最好的。”
“瞧你选的这些边角料,又柴又难吃。”
那你别吃啊,还给我!
云荭内心在咆哮。
她恨不能一把抢过那盘子烤肉。
全盖到商君俊美锋锐的漂亮脸蛋儿上。
让他再装大尾巴狼!
“丑了吧唧的小玩意儿,也不知道随了谁。”
“真是不讨喜。”
毒辣刁钻,富含攻击力的词儿从男人菲薄好看的唇里吐出。
偏生。
就是说着这样刻薄难听的话,他依旧能将自己的王者风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沉锐的嗓音,含着睥睨天下的味道。
这要是换成个普通的七岁小孩儿来。
被说哭都是轻的。
怕是,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怪不得,商云荭会成长成那副样子。
一棵参天茂盛的歪脖大树就戳在面前呢,她还能长直了?
那才是天下奇闻!
商君吃了两口烤肉片,随手捏起酒杯,仰头喝尽。
侍者低垂着脑袋,战战兢兢地为他斟酒。
米酒倾倒的声音,响在安静的大殿里。
云荭往前走了一步,小小的人儿立在商君腿边。
她轻轻仰着脸,眼睛里写着天真无邪。
“父王,女儿是您的亲闺女呀。”
云荭这话,是回答刚才商君那句……随了谁的问话。
侍者被惊的手腕一抖,些许酒液溅落到桌案上。
酒微凉,溅到侍者手背上没什么温度。
却像是滚烫的烈焰,烧着了他全身。
侍者立刻放下酒杯。
跪趴在地,浑身颤抖战栗。
额头直直地磕到地上,发出坚实的咚咚声。
犯错的侍者,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
他清楚。
一旦开口,才是必死无疑。
商君盛了玄色暗谭的深邃黑眸只淡淡瞥过一眼。
一个眼神。
立刻让犯错的侍者脊背僵住。
他哆嗦着嘴唇,叩头的声响更重了。
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落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仿佛有无形的大掌,在慢慢收紧,攥紧你的脖子。
“寡人的闺女?”
商君半眯着眼。
左手闲闲撑住脸颊,宽松的袖袍一路滑落。
露出男人半截小臂。
听着那磕头的声响,他仿佛在聆听,从天国传下的仙乐,享受至极。
薄唇邪气残佞的勾着,商君长臂伸出,两指捏住云荭下巴颏。
就这么,生捏着将人提到面前。
云荭被捏的眼泪汪汪。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那力道重的,让云荭产生了骨头已经碎裂的错觉。
她站在桌案与男人中间。
仿佛有张密密实实的大网将她罩住。
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像是在地狱间,漫步行来的修罗恶魔。
云荭一直压制住的恐惧,再也不受控制,蔓延向四肢百骸。
她牙齿吓得打颤,后脖颈起了一层密密实实的鸡皮疙瘩。
双腿发软。
要不是商君还捏住她下巴。
云荭绝对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你也配?”
云荭身体僵硬,颤栗的牙齿让她说话时,差点儿咬到自己舌头。
身体的恐惧,还没让云荭脑子完全当机。
小小的孩童仿佛听不懂自己父亲话中的意思,懵懵懂懂地张嘴。
“为什么是不配呢?”
“父亲和孩子也有配不配的吗?”
“父王是说,孩儿不是您的亲闺女吗?”
“那孩儿的亲生父亲在哪里?”
商君捏住小孩儿下巴的手,僵硬了一瞬间。
但一瞬过后,男人凶残暴戾的气场便仿佛是张开的利齿獠牙的百兽之王,铺天盖地地压向云荭。
商君盯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孩儿,这个他非常厌恶的玩意儿。
整个大商,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