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荭在第12次被从窗户口丢出去以后, 小顺子表示:咱家已然心如止水。
他低垂着脑袋,听着耳边还在淅沥沥下的小雨。
“五。”
“四。”
“三。”
“二, 一。”
耳边是熟悉的破风声, 小顺子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从善如流地伸出手。
“砰!”
一只胖乎乎的肥团子正中红心,砸在他伸出去的双臂中。
连位置角度都没有变。
小顺子眼观鼻鼻观心,唇边翘起浅浅的弧度。
声音依旧带着点尖利, 却努力压低:“小红。”
“我这还剩两块糕点。”
小顺子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好的糕点,一层层打开。
油纸包得很好,糕点还带着点儿热乎劲儿。
这原是小顺子值夜时, 给自己准备的夜宵。
顺手塞进云荭嘴里。
把剩下的一块儿塞进自己嘴里, 小顺子微微攥紧拳头,没有半点儿诚意地给她敷衍打气:“小红, 你努力。”
“锲而不舍,坚持不懈,督公总有一日……”
会把你从房顶甩出来的。
不过,不要紧,小顺子到时会努力接住你的。
小顺子将臂弯里的团子放到地上。
云荭在原地站着,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冲进房间。
而是鼓着包子脸,特别严肃正经地站在原地,陷入深沉的思考。
“有了!”
云团子轻轻一拍手,放弃了冲进房间,跟池烈抢床榻的打算。
而是,一屁股坐到了门边上。
胖乎乎的小手撑住肥下巴。
小顺子有些不明白。
她扫了一眼依旧黑暗的房间, 房内,没有传出池烈的任何命令。
他只当没看见,垂首退后。
东厂的人,在进东厂的第一天就被告诫,不该管的事不要管。
督公的事不是他能管的。
而跟督公有关的一切,都不是他能开口置喙的。
他只需要伺候在一旁,在督公下命令时,准确无误的执行。
这就足够了。
只是……
小顺子微微抬眸,又扫了眼坐在门槛上,似乎准备坐到天明的胖团子。
这是……又准备玩什么?
云荭准备来一场苦肉计。
坚持不懈打持久战,外加苦肉计。
老子就不信,你能扛得住我这样可爱又萌的脸。
最好,还能得个小感冒,发烧啥的。
云荭想着。
然后,依靠在门边儿,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秋日的风,虽没有冬天那般凛寒。
却也带着一股子肃杀萧瑟的气息,丝丝缕缕传到人身上。
带着入骨的冷。
云荭迷迷糊糊睡过去以后,忍不住用手臂环抱住自己。
小脸睡的红扑扑,在冷风中打了个哆嗦。
“白痴。”
房门紧闭的黑暗房中,传出了一道不屑冷硬的嗤笑声。
是池烈的。
笑声阴郁,透着太监独有的阴柔和尖锐。
而那笑声之中,隐隐藏着不屑和漠然。
云荭最初睡着时,觉得自己仿佛睡在了冰天雪地里。
脚底下和身周不断有凉嗖嗖的冷风灌进身体中,让他不住地打哆嗦。
但不知何时,那些冷意慢慢被融化,逐渐变得温暖甚至炽热。
暖融融的,仿佛连人心都能暖融化掉。
“喂!”
“傻妞儿,赶紧从本座的门框边儿上起开。”
云荭觉得,有人踹了她的胖屁股。
力道不大,但足够震醒睡梦中的云荭。
睡迷糊的胖丫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脸蛋睡得红扑扑得。
她睁开眼,便觉得,一阵刺目的阳光洒落在自己身上。
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脑袋还有些晕乎。
“噗!!”
又是漫不经心的,一脚踹在她屁股上。
这一脚踹的比刚才要重些,云荭身形不稳,直接咕噜噜滚成一团,
胖乎的球从门框边儿上滚出了两米多远。
最后,一屁股坐在院子里。
幸亏,这处小院有顶。
只是四周有雨水,但院子中央依旧是干燥的。
不然,云荭这会儿就得坐在水里了。
“你知道,本座这门槛有多金贵吗?”
“就你身上这几两肉,割了全部卖出去,也换不了本座这块儿门槛儿。”
“麻溜的,别在这呆着,碍本座的眼。”
梳洗完毕,重新穿上东厂提督制服的池烈站在阳光底下。
做工上乘精致的鹿皮靴踩在云荭身边,隐约可见金色绣文。
池烈半垂着眼帘,居高临下瞧着云荭。
远远望着,是那般高不可攀,凛然不可侵犯。
云荭脑袋蒙了一瞬,吸了吸鼻子。
嗯?
她在秋风里睡了一晚上,居然没有感冒?
这小娃子的身体居然这么壮实?
不光没有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