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乐流年不利,开学第一天,被罚站在教室最后。
老巫黑着脸,将脸上的水擦了下来。
隔壁桌的男同学狗腿的将餐巾纸递给老巫,嘴里道:“老师,您擦。马小乐也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你在后面。”
马小乐脸上挂下了两条宽面条眼泪,咬着嘴唇,好不委屈。
而始作俑者秋缇,仿佛一个没事人一样,撑着下巴,在自己的座位上发起了呆。
老巫气消了之后,又恶狠狠的瞪了马小乐一眼,让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走上讲台,将手中红的家乐福超市口袋,重重的扔到讲台上。
赠送的布口袋中,一叠试卷露了出来,看模样,应该是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试卷。
“已知——”马小乐突然在座位上开口,声音不大,足够后排的一群狐朋狗友听见:“老巫用力摔试卷力度为y=-x+m,曲线为y=x-3,班级最高分满足420分,最低分满足115分——”
他高深莫测的问道:“两小题,第一小题:求高三十一班,也就是本班今年的平均分是全年级倒数第几?第二小题:求老巫现在的怒气值x有多高?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作答。”
话一说完,周边几个男同学的肩膀就无可抑制的耸动起来。
“嗤嗤嗤嗤嗤”的小声,从众人压抑的嘴角传了出来。
一人道:“老巫肯定气坏了。他从来没带过这么烂的班级吧?”
另一人道:“他去年不是带理尖一班吗,怎么今年会来教我们?这直接从云端打回泥潭啊!”
“虽然我们是名义上的倒数第二的班级,其实分班之后,我们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倒数第一。”
“老巫的样子看上去像要犯心脏病了,哈哈哈!”
“可是余筱绵在我们班啊,老巫唯一的慰藉。”
讲桌下说得热闹,讲桌上也不甘示弱。
老巫沉着声音说道:“余筱绵,你来当班长。”
果不其然。
黑压压的教室,五十一个人中,一名少女站了起来。
马尾,校服,雪白的藕臂露出来一截,黑框眼镜安安静静的挂在脸上。
后排的男生因为她的出现,躁动起来。
马小乐首当其冲,伸长了脖子去看。
未作掩护,吃了老巫两支粉笔。
“马小乐!你鸭脖子呢伸这么长干什么!看看你上学期考了几分儿!我要是你我就套个塑料袋没脸见人了!”
“报告老师,我落枕了,现在好了!”
马小乐快狠准的缩回脖子。
众人问道:“你傻啊,又被骂了。”
马小乐一抹鼻子:“值了!你们都不敢看余筱绵,就我敢。”
“下课了不能看吗?”
“你丫蠢而已,都同班了,还用得着这么费力吗。”
马小乐拧着眉头,说道:“去去去!根本没有一点儿为美人逞英雄的气概!”
说完,转头去找秋缇,似乎要得到秋缇的认同感。
“秋缇,你看了吗?余筱绵?”
秋缇从书包中拿出了一叠封皮。
眼睛也不抬,淡漠道:“不认识。”
马小乐道:“余筱绵?你不认识余筱绵?”
秋缇懒得说第二遍,反问道:“我必须要认识她吗?”
马小乐咂了咂嘴,感慨道:“我的妈呀,六中就只有你不认识余筱绵吧。美女学霸啊靠,去年南职的那个混混头子还为她打了一架,可热血了!”
他双手做少女西子捧心状,放在下巴前,很罗曼蒂克的扭着屁股:“就像那种感觉一样,好酷啊!”
秋缇根本没听他说话。
他骨节分明的十指,在旧报纸中穿梭。
马小乐兀自罗曼蒂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秋缇手中的东西上。
这是几份单纯的报纸包的书皮。
手艺娴熟,精致干净。
每一张书皮空白的地方,用钢笔干干净净的写着两个字,瘦金字体十分老成古板:秋缇。
秀气中带着严谨,一看便不是秋缇的字。
马小乐一看到这个,眼睛瞪得老大,惊讶道:“你这啥啊!”
他震惊了:“你用报纸包书皮!我的妈呀,我爷爷那辈才用报纸包书皮呢!秋缇,老实说,你是不是被夺舍了!这祖传的手艺吧,这年头用报纸包书皮的工艺都灭绝了!你这是史前文明的文艺复兴!”
秋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马小乐虽然说话口无遮拦,但是有时候,还是很怕秋缇的。
这小子身上总有一股狠厉感,虽然面上看着无害,却总叫人由内而外的发寒,怕他。
马小乐坐下来,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只是眼睛还盯着秋缇。
秋缇对待这些书皮似乎很宝贝,不舍得拿出来用。
因此,为了不损坏报纸,他又在报纸书皮的外面,套了从小卖部买来的塑料封皮。
马小乐心道:神经病啊!
此时,余筱绵正在分发新书。
发到了秋缇这里,她眼睛一亮,思索再三,将心中早就排演了无数遍的话,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