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记面馆今天来了个奇怪的客人。
来人是一个外表看着六十岁上下的小老头,穿着简单的白背心,外面罩着一件宽大的洗得发白的蔚蓝色衬衫。
当下才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天气也不算热,他却拿着一柄大蒲扇慢悠悠地晃着。
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走到冬记面馆门口,他仰起头看了看那块木质的招牌,没再停顿,抬脚进了门。
正是午饭后的那段休闲时间,院子里很是安静,只大堂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
老头儿进了面馆,第一时间也不往大堂去,而是四处走走看看,不时停下来端详着什么。
有人叫住他:“老爷爷,新来的?老板在厨房呢。”他指了个方向,“就是那,点餐和冬冬说一声就行了。”
老头儿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应了,见那人说完之后就进了屋,又朝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冬记面馆内的每个房间都是通过走廊联系在一起的,大堂在院门进口的最中间,面积最大也最好认。相比之下,那人指的地方要偏一些,面积也小上许多。距离大堂还隔了几个小厢房,从外表上来看是个厨房。
吴子虚正想去厨房看看,便听了那人的话,朝那里走去了。
忍冬这时候正在整理中午客人们吃完面后的餐碗,几乎都是空盘,叠放在一起等约好的清洁人员过来收就行了。
楚霜上学去了,忍冬一个人整理,比起平日便要慢一些。
餐碗很多,还有各种装小菜的平盘餐碟,虽然客人们吃完都会自己拿到院外放餐盘的地方,但一番整理之下,不免也有些累。
见到吴子虚,忍冬一愣,恍惚间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似的。
但他一开口,又全然是陌生的声音:“听说你们这家面馆每天做的面都是不一样的?今天做的什么面?”
忍冬指了指门廊外挂着的木匾,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木匾上关于这道面的介绍会详细生动一些。
今天的木匾上,正中间只写着一道面的名称,字体标大加粗,一眼看过去就能很轻易看到。
旁边是几行小字,看起来是这道面的介绍。而四周则画了一碗筷子悬空挑起面条的彩色图画,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吴子虚看过去:“椒麻拌面?好,今天我就来尝尝这道椒麻拌面。”
点完餐后,他也不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小厨房内,找了个角落,准备看着忍冬怎么操作。
忍冬对此丝毫不在意,她甚至没朝吴子虚站的方向瞥上一眼。
从竹匾上拿了合适分量的刀削面,直接投入了滚烫的沸水中。被晒得发硬的刀削面,在沸腾的白水中稍微滚动几个呼吸后,就慢慢变得发软起来。均匀的淡黄色面条很快淹没在沸水中,随着翻腾的气泡沉浮。
刀削面投入沸水中后,忍冬便没再管了,她又拿了小小的平盘碟子,分别盛上一份切得细碎的葱花、香菜,放在了托盘上。
稍微等待了六、七分钟,可以看到沸水中的刀削面已经被煮得软得恰到好处,忍冬拿了沥水篮,动作利索地把面沥水后捞起,放入了面碗。
柔软的刀削面就这样层层叠叠安卧在了面碗的最底部,这时候,忍冬又拿汤勺,各舀了一勺椒麻酱和酱油倒入碗中。
椒麻酱的分量看起来要比酱油多上二分之一,吴子虚细细地看着,自是知道这两种酱的比例也是这碗拌面是否好吃的诀窍所在。
“可以了。”
把面碗和葱花、香菜碎一起放在了托盘上,忍冬这才看向这位从方才起就一言不发的客人。
这时椒麻酱的香味已经可以隐隐约约闻到一些,听见忍冬的声音,吴子虚这才如梦初醒般“哎”了一声。
他从案桌上端起托盘:“好嘞小老板,我自己端过去就行了,不用麻烦你了。”
忍冬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很多等不及的客人都是这样操作的,她已经司空见惯了。
只是她这般平常的表现倒让吴子虚奇怪地“咦”了一声。
从樱花国传来的“客人至上”的服务理念近些年已经深入华国民众心中,和其他见了客人就笑盈盈的老板不一样,忍冬一直是不苟言笑的,但她气质温和,倒也不会赶客,客人们习惯后反而更加适应冬记的环境。
这种亦客亦友的关系实在少见,吴子虚这才没忍住“咦”出了声。
虽是少见,但吴子虚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倒也不会为此拘泥。他笑了笑,端起托盘,走了。
此时面馆大堂内已经陆陆续续坐着一些食客,吴子虚到了大堂,站在门口观望了没一会儿,就朝中间那排的长桌走过去了。
别人都是双手端着托盘,唯有他倒像是要显出自己有一些武艺似的,蒲扇插在裤腰间,单手虚虚托举着。
他自己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倒把周围的人看出了一身冷汗。
所幸,一路在众人的注视下,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吴子虚看中的座位。
当下这个时间点有些尴尬,距离午饭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距离吃晚饭又还早。大堂里坐着的都是附近住着的几个老爷爷老太太。
他们时间清闲,想着要到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