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寅正,蒋建业就敲锣的在村里转悠。卯正出发,提前给出一个时辰,免得有人睡过头了。
其实完全没必要,最近大家都在抢春,有的甚至丑时就爬起来下地干活。
程雪早早起来烙葱油饼,特意多烙好些张。
洗漱完的于昭进屋,看到她准备的东西,喉咙滚烫。
“嫂子,不用烙饼的,太抛费。”
“这有啥,只要他别饿着,别有病,就比啥都强。说来我跟你哥还挺不好意思的,当初如果我们能早些过去告诉……”
“哎呀嫂子,这么说就外道了,现在已经很好了。”于昭边说边帮忙烧火,脑子里过着等下要嘱咐亲弟弟的话。
提早说、晚点说都那么回事,只要弟弟平安就行。
油饼烙好,程雪又快速炒个土豆丝,然后用饼卷菜,一张有一张。包裹上牛皮纸,卷的实诚、不散。
于昭全程看在眼里,对嫂子的敬重又增添一大截。
卯初,南下的村民在村头集合。
于昭跟李晖拿东西出发去官道等,还没走出几步呢,就被百瑞用车拉走了不用问也知道,肯定肖清霖那边安排好了,能让他们跟于暄多见个面。
家里的程雪并不知道这些,给孩子们洗漱好,便让他们抓紧吃饭。
今天林场休息,等下抓紧上地干活。雇的十个人全部走了,索性家里旱地种差不多了,没剩多少,自己家干也用不了几天。
水田她都交给李庆春了,两家水田挨着,谈好了价格,完全不用操心。
吃过早饭,李晖跟于昭也没回来。程雪叮嘱李悦看好家,便带着李恒跟言懿忻赶着牛车上地了。
卯正刚过,就有不少人下地干活,可想而知这次征兵、走的有多急。本以为李晖跟于昭很快就能过来,谁曾想一个时辰过去,俩人全都没有现身。
真是奇了怪了。
“妹子,来挺早啊!”郭大可边走边打招呼。
他信守承诺,把言懿忻的三十亩地种完,才种他们家。
“是啊哥,嫂子呢?”
“在家照顾四柱媳妇呢,刚哭完,磙子娘不放心。”
郭杨氏一向心细,留下照顾情理之中。
“哥把牛牵走吧,趁今儿你休息,赶紧把家里的地犁完,免得我嫂子他们还得手动背地,怪累的。”
“不用不用,你把那个手推的借我就成。”郭大可退而求其次。
往年都是手动种地,今年的确难了一些,但吃点苦,怎么都能坚持。
李恒担心手拉犁被借走。忙不迭摇头拒绝说:
“哎呀郭大伯,你就把牛牵走吧,手推的我还得用呢。锄头太磨手了了,我还小呢。”
“你小?可是你有力气啊。谁不说你是小牤子。”
郭大可笑着打趣,随后带儿子道谢,牵牛离开。
有这东西很省力,况且今年就他一家和三弟妹那边,父亲跟四弟妹都不能干活。
董成离老远看着郭大可跟程雪,忙催促着家里人抓紧干活。他们今年的地也不少,不止家里这份,还有丈母娘的。
虽然他心里赞同丈母娘的做法,可老人之间还分的这么清楚,怕是日后都回不到过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
巳时二刻,李晖跟于昭终于回来。于昭双眼通红,明显哭过。
化悲痛为力量,抡锄头背地,那一下一下的劲头,好似上身杀敌一般。
垄沟又深干得又快,程雪想提醒他悠着点、别累着,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估计是碰到啥解不开的事了,不然不会这么发泄。
中午,李悦带着两小只过来送饭。李怀已经走的很稳当了,离老远看到母亲,就“嗒嗒嗒……”跑过来,然后抱住她的腿。
李恬也穿着旧衣服,跑去哥哥身边,拿种子干活。去年她就做过,所以并不陌生。
“爹,表叔,过来吃饭吧。饼还热着,我又炒了土豆丝。”
李悦边说边把饭菜放在地头,挨着他们家地的李方氏见状,满眼全是羡慕。张氏看着妯娌的样儿,心知这是着急要孩子了。
本想劝劝,可她还沉浸在丈夫离开的悲情中,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低头干活。
地头就是小水沟,里面的水很清,在地里吃饭的村民都会来这洗手。
李悦学着早上程雪卷饼的样子,把每张饼都卷了土豆丝,然后用牛皮纸包裹,这样吃的时候不用油手。
程雪坐在铺好的苫布上,仰头看着湛蓝色的天儿,干点活,出出汗,别有一番滋味。
“你别干了,不用你。今儿的琴练了?”
“不急的娘,等下回去哄弟弟、妹妹睡觉我再练。”李悦边说边挥舞着锄头干活。
一下接一下的抡锄头,特别有劲。
李方氏拎饭菜过来,看到这一幕,笑吟吟说:
“嫂子真好命啊,看看咱家干得,真像样。”
“是啊,这几个孩子懂事,都能顶用了。”程雪毫不吝啬的夸赞自家孩子。
瞅着孩子们脸上的笑,她心里特别满足。
最看不惯那种贬低自家孩子的人,就算你是谦虚,可想过孩子听到后会是什么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