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一过,日子就“嗖嗖”飞。
往年这时,百姓都会“围攻”府衙要粮,但今年不会了,大家都忙着办年货。
府城的杂货铺跟集市,也都比往年热闹。
卖对联的,卖头的……应有尽有。
相较于百姓高兴的忙碌,府衙的忙碌就夹杂着愤怒。
欠的账目已清算完毕,当所有人看到最后要还的金额,都傻了。
一百零七万两,这些年北境竟然欠了一百零七万两。
这数额堪比凉燕国库。
李晖见大家都目瞪口呆,“呵呵……”轻笑道:
“这么多银两,每年扣一半救济粮还债,来人帮忙算下,得扣到啥前儿?”
算?
这能算吗?算的清吗?
真应了那句话,“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一百零七万,骨头渣子都拿去还债也还不清啊!
大家不蠢,都知道李晖不是冤大头。
这债让他认?做梦去吧!
牟海滨上前拱手行礼,提议道:
“大人,下官帮您拟道折子,这钱咱们不能还,也根本还不起。”
“是啊是啊,州府上下把所有人的家当全部挑了,也凑不齐这一百零七万雪银啊。”孙典吏心有余悸。
他跟户房的白典吏关系很好,可欠这么多银子,关系再好也没用,这是要砍头、抄家的。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了户房,几个小吏都垮着一张脸,一个比一个无辜。
虽说一切跟钱有关的事情,都是经户房办理,可他们就是鱼鳖虾蟹,这么大数额的事情根本不会落到他们的头上。
难怪头儿跟范大人公派,原来是……把人扔出去秋后算账啊!
沈珏全程没有说话,从他跟白典吏要钥匙的时候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能帮的早就已经提醒过了,至于范成方有没有照做,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想到这儿,拱手一记,说:
“大人,既然咱们已经算到这里,不如把北境所有账目全都清查一遍。包括盐稅、人税、车马税等。州府虽然穷,可没闹山匪之前每年的税银也能收个万八千,这一百零七万……下官实在不知道是怎么欠的,也想死个明白。”
最后这句“死个明白”令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是啊,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除了李晖,每个人都有嫌疑,都得被查。
一旦有人参与其中,还不如趁现在就坦白从宽,免等东窗事发时再追悔莫及。说句最实在的,哪个经得起查?就是京城那帮大官,有一个算一个,也都不经查。包括皇亲国戚。
李晖见状,笑着摆摆手,说:
“查肯定是要查,但擒贼擒王,得抓最大的那一个。鱼鳖虾蟹抓了没用还影响大局,都不如你们同本官一条心,咱们彻底把州府内的毒瘤肃清,至于其他小伤口,愈合就好,别再撕破,伤上加伤。”
如此明示,大家还有什么不懂得?纷纷点头,开始办事。都是千年的狐狸,在明知李晖不是蠢货的情况下,大家玩聊斋也得玩的光明正大。
“好,既然李大人有此要求,我们自然全力以赴。离小年还有八天,咱们大家都辛苦一些,算完安心过大年。我从今天开始就不回家了。”
沈珏这么一表态,牟海滨等人也都纷纷表示不回家,清算北境州府这么多年的账目。
这是个大工程,得所有人通力合作才可以。从这天开始,三班衙差就开始忙碌。也不分什么快班、皂班,有活儿大家一起做,忙不过来就倒班。经过虎威山的操练,大家关系要比之前紧密很多,嫌隙减少。
在沈珏的刻意引导下,府衙先查的就是盐,很多都是糊涂账,较真之后的指向都是西街中段的柜坊。
这柜坊大家都熟悉,是单家的,单家产业在北境府城也不容小觑。
最大的酒楼——顺兴苑,是单家的。最大的浴堂——清水行,也是单家的。还有……
自打范成方被踢出府衙外派后,单家一直都在成喜的监视之中。那天之后单家没有任何动作,自然也就给府衙提供了机会。青天白日,顺兴苑的徐管事在衙差眼皮子底下从柜坊抱盐出来,这可是作死的节奏。
衙差上前把徐管事按下,这人不仅没有识时务,反而大吵大嚷起来——
“玉良你疯了不成,你敢抓老子?你别忘了,你小舅子可在顺兴苑做事,我可是——唔唔……唔唔唔……”
后面的话被刘玉良用手捂住,然后人赃并获的将人扭走。剩下衙差直接进入柜坊,清人之后开始搜查,然后把柜坊的管事、伙计全部抓走,大门贴上封条。
前后不过一炷香功夫,干脆利索,令人来不及反应。
等单晨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但他还是没有认清现实,“嘭——”地拍桌立眼。
“你们干啥吃的,现在才知道衙门要抓人?刘玉良呢?他咋没提前放个屁?”
因为有刘玉良,所以每次衙门有行动,单家都会提前知晓,进而收敛。
单晨妻子徐氏一听徐力被抓就慌了。因为那是她的亲哥,老徐家的独子。
“他爹,我哥那边该咋办啊。老徐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