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天空上,一大片云层从烈日下飘落,天色骤然一暗。
阳光照射在整个太子宫上,一半暗,一半亮。
明暗之间的交界正好从太子宫的中央划过,正好从太子灵堂划过。
正好从灵堂之中,太子妃裴氏和雍王李贤的中间划过。
转眼,云层飘过,一切明亮如常。
上香拜祭完毕,诸王世子各散,李绚赶紧叫住走在他前面的淮南郡王李茂。
“四王兄!”李绚的声音让淮南郡王李茂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李茂回头,有些意外的问道:“二十七郎,有事?”
“四王兄,这是就要回去了?”李绚目光望向前方,前方几十米处,正是太子宫正门所在,李茂竟然就要离开了,没有丝毫作留。
“是啊,反正该做的都做完了,为兄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熟人,自然是回去的好。”稍作停顿,李茂满含深意的说道:“二十七郎,洛阳可是风雨之所,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李绚微微一愣,立刻拱手,面色肃穆道:“小弟受教了!”
“不用这般客气,我等兄弟,自是一体!”李茂笑的很爽朗,李绚淡淡的随笑。
如果他不是之前在进入太子宫时,看了一眼李茂头顶的词条,恐怕还真的会将他当成什么好人!
“如此,请恕小弟冒昧。”李绚刻意的走近了一步,无奈苦笑道:“昨日之事,小弟着实无辜,但心底亦存忐忑,万一真的是小弟和孟医官用药错误……或累及王兄和霍王叔父,那就真是小弟的不是了,兄长要不随小弟去一趟尚药局,让里面的其他御医帮助兄长再诊查一遍。”
李茂眉头一挑,但随即就十分坦然的道:“二十七郎多虑了,为兄的身体自己还是很清楚的,况且昨日庄王叔父出事之后,太医院亦派了数位太医来龙鳞宫诊查,若有问题,早就查出来了!”
“原来如此,那小弟就放心了。”李绚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李茂说道:“王兄既然要回去,小弟也要去探望霍王叔父,不如一起同行如何?”
“如此甚好!”李茂坦然应允,然后就说笑着和李绚一起朝太子宫外走去。
此刻,太子宫门口,太子率更令李俨依旧站在门口迎客,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引领诸王一样将诸人引领到太子宫中,只是在门口迎客,同时送客。
“李率更,今日怎么只有郎君一人在忙,阎家令和周仆令呢,怎么一人都不见!”李绚和淮南郡王李茂,同时朝太子率更令李俨拱手,李绚下意识的问了一声。
“劳烦王爷惦念了!”年纪颇长的李俨苦笑着拱拱手,说道:“阎郎君昨日深感风寒,今日已是病重难起,所以太子宫的事务,只能由在下和周仆令两人担起了。在下在这里迎来送往,周兄在后面兼顾法会!”
太子宫属官,分内官和外官。
太子家令,太子率更令,太子仆令是太子最信任的三位内官。
外官分文武,文官以太子太师,太傅,太保,太子少师,少傅,少保为首,充填太子宾客,下辖太子詹事府,太子左右春坊,司经局,典膳局,药藏局,内直局,典设局,宫门局。
武官为太子六率,左右卫率,左右亲府,左右司御率,左右清道率府,左右监门率府,左右内率府。
平常之时,太子宫下属诸多属官,就是一个实际的小朝廷。
然而太子三师三少本就不常设,和太子宾客一样,常由朝中高官兼任,而太子詹事府,左右春坊等诸多官僚,在太子病逝后不久,纷纷就引罪而走,如今依旧还留在太子宫的着实不多。
只有内官中的三位,太子家令,太子率更令,太子仆令三人常在,以及麾下一些属官。
“阎家令病了?”李绚微微一愣,满是可惜的说道:“小王前些时日刚刚购得一套新宅,原本是阎家令帮忙介绍的,本想借今日的机会谢一下阎家令,现在看来得以后了。这样,等明日小王备妥谢礼,亲自上门探病!”
“如此便多谢王爷了,在下一定将话传到!”李俨拱手,满脸的诚恳。
“告辞!”李绚拱手,告辞,转身和淮南郡王李茂一起离开了太子宫。
“太子家令阎庄?”李茂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说道:“阎庄,莫非是前吏部尚书阎立德之子?”
“不错,兄长,阎家令同样还是前尚书右丞阎立本的亲侄,其人既学其父,善营造之学,又学其叔,丹青一绝。”说到这里,李绚微微一顿,然后笑着说道:“小弟一直想拜访其人,如今其虽病,却也是一个造访的良机!”
“不错,为兄倒忘了,二十七郎同样擅长工笔和营造,拜访其人,正合贤弟心意!”李茂不由得笑了起来。
大唐宗室当中,历来颇多善工笔丹青之道者,如故汉王李元昌,韩王李元嘉,滕王李元婴,都是当世名家。
其他诸王,诸王世子,俱善丹青,只是未如父辈出色罢了。
就比如霍王世子李绪,其父霍王李元轨经学文雅,李绪同样颇多才艺,善书画,以鞍马擅名。
李绚同样会一两手工笔画,写实,工整,最容易上手,最适合他这样的人,十数年下来,李绚非不能被称之为是什么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