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的住所离此不远,李绚走过去的时候,似乎听到房中有人在低声谈话,可就在他接近的一瞬间,声音骤然消失。
房门敞开着,李绚刚刚走到近前,就看到了两道身影同时朝门口看来。
“原来是王兄,怎的来到驿馆,也不和小王招呼啊!”李绚脸上看着出现在王勃房里的王哲,满是诧异。
王哲,扬州刺史府兵曹参军。
“不敢惊动王爷,在下前来,也是拜访子安贤弟,我等也是许久未见,此次一别,下次更不知是何时了。”王哲转头看向王勃,脸上满是尴尬之色。
王勃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文哲兄出自祁县王氏,早年间迁任扬州,故而有些不便。”
李绚的眉头立刻就是一肃,祁县王氏,王皇后所出之族,王方翼、王方鳞二位刺史的同族。
“王兄在此,婺州王刺史可知情吗?”李绚低声询问。
“不知,族兄和下官之间并无联系,如今也是子安贤弟来到,下官才能一见故人,”王哲的脸上满是感伤。
王勃虽然同样姓王,但他出身龙门王氏,和太原王氏虽是同宗,但已不是同族。
即便是天后,也不因其出身王氏而怪罪,反而颇多欣赏。
若是都因姓王而怪罪,那么天下王氏众多,如果真要怪罪下来,恐怕整个天下都得反叛。
不仅是王方翼、王方鳞二位刺史,在这江南道内,紧邻婺州的歙州都督王大礼也同样姓王。
虽然是乌孙王氏,但乌孙王氏根底也还是太原王氏,和龙门王氏性质等同。
更何况还有扬州王氏,忻州王氏,代州王氏,洛阳王氏,长安王氏等等,天下王氏俱是一家。
姻亲往来,几乎可占半壁江山,所以没有必要穷究。
更何况早就出了五服,不在法责之内。
“如此,小王就不打扰二位了,此来是要告知子安先生一声,我等一个时辰后要出发。”李绚说完之后,转身告辞出来。
这两位王氏子弟肯定有私话要谈,暂时还是不打扰为何,而且他也要避讳。
别忘了,现在他们这一行人中,还有负责护卫的右千牛卫,那些可是宫中派往各家王府当中的眼线。
李绚和王勃接触没有关系,但若在知道了王哲身份之后,还和他细谈,立时就会引起宫中忌惮。
……
雨雾朦朦,几天的闷热总算是彻底消散了下去。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熊炎快步而来,对着李绚拱手道:“王爷,永昌伯府家的女公子闹着要回府。”
“走吧,去看看!”李绚面色平静的点点头。
梁茯苓到现在才看出问题,还是有些出乎李绚所料了,稍晚了一些。
梁茯苓是一人独居一间厢房,起居还有一名侍女在伺候,一直也很安静……
“砰”一只茶杯半空中被扔出了门口,差一点就砸中刚刚过来的李绚。
一脸愕然,李绚转身就走进了屋中,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你砸的这些东西,由你家全部赔偿。”
梁茯苓坐在圆桌旁,眼睛冷冷的看着李绚走近,抿着嘴说道:“我要回家。”
“可以,你阿舅什么时候来接伱,你什么时候就可以回去了。”李绚站在了梁茯苓的对面,这个豆蔻年华,身材瘦削的小娘,眼神里满是倔强,但眼底却是一片明澈,仿佛看透了李绚深藏在一切背后的秘密。
“我阿耶是不是出事了?”梁茯苓一句话,让李绚心跳都不由得一停,但他表面上却丝毫不露,皱着眉头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阿耶不是已经给你家里有过回信了吗,怎么还在胡思乱想?”
“我没见过那封信,是那个女人告诉我的。”梁茯苓眼神突然间平静了下来,看着李绚说道:“若是其他事,我阿耶可能会晚回来一些,但漕帮出了这么大事,我阿耶没理由不赶紧回来的。
既然我阿耶都要回来了,我阿舅为什么还要安排我离开,这只能说明我阿耶不会回来了,起码是最近不会回来了,可他再怎样也不该不给我来信的。”
“永昌伯府和漕帮之间还有关系?”李绚的脸色突然间阴沉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永昌伯梁鸣被替换,只不过是因为他拥有进出皇宫的通行令牌。
最多不过是因为永昌伯和史进、张骥是姻亲关系,但到了现在他才发现,永昌伯梁鸣和漕帮之间竟有如此隐秘深刻的关系。
漕帮背后真正的操控者是四大世家,但朝中又怎么会对漕帮视若不见。
就连扬州刺史府都知道要往里面安插探子,朝中怎么可能不知道。
遍数扬州众人,虽然能者颇多,但能成为朝中的眼线的,只可能是赋有闲职的永昌伯梁鸣。
“家里的很多产业都和漕帮有关,你说若是漕帮出了事,阿耶能不回来吗?”梁茯苓的眼神很平静。
听着这淡淡的声音,李绚心底闪过一丝疑惑,难道她也知情不多?
李绚突然想起昨夜史进的捎话,他突然间就让李绚带着梁茯苓一起南下,根本不顾忌这其中可能会引发一些对梁茯苓不好的流言。
她和李绚相差没有几岁,如此南下,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