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州城西北的一处酒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满了人。
远远的,能看到街对面公告板上,贴着大大的两张告示。
“要我说,南昌王这条禁落令一下来,家家户户每年需要缴纳的赋税立刻就能省五分之一来。”一个穿着短衫,带着头巾,看起来像个文士,却又像个庄稼汉的中年人,扳着指头算了起来。
如果说他们每一年的口粮刚好够一家人过到
每年能多两个半月的口粮,这是多少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南昌王不愧有彭王遗风,这下子咱们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角落里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酒肆当中的众人立刻就点头附和了起来。
生活的改变,对老百姓来讲,是最显而易见的。
日子一好过,方方面面都会轻松很多。
对于早就这一切的李绚,他们自然是无比的感恩戴德。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婀娜的身姿在酒肆窗口骤然闪过,转眼不见。
偶然有人看到了,最多也只记得一只黑色的连纱斗笠。
黑色身影很快从街角闪过。
原本被贴在墙上的禁落令和募兵令,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片刻之后,羊氏别院之中,叶绾绾斗笠也不摘,直接就将两份公文拍在了桌子上。
“你自己看看,自从南昌王坐镇州衙以来,整个婺州在极短的时间里立刻迅速的运作了起来。现在大街小巷立刻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告示,
叶绾绾的脸色十分可怕,她仅仅是在外面走了一圈,就看到这两份公文之下,城中的百姓已经纷纷议论起来,脸上的笑容遍地皆是。
坐在叶绾绾前面的方云秀,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一字字的反复读着这两份公文。
直到许久之后,方云秀这才开口:“你觉得,这样的公文,是来自南昌王,还是来自他家幕僚。”
叶绾绾不由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来自南昌王如何,来自他家幕僚又如何。”
“若是来自他家幕僚,自然是杀了他家幕僚便可,若是来自南昌王,便要彻底的杀了他才好。”方云秀的声音不大,但叶绾绾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无比坚定的凛然杀机。
这在方云秀身上是不多见的,甚至之前教中让他出手针对南昌王,他也是非常谨慎的暗中布局,在表面上却将整个婺州的天阴教力量直接撤了出去,只留下几个人潜藏在州城内。
“原本以为教中起事在即,如果陷于和南昌王的争斗之中,难免会影响到教中大事。而且我等在婺州并不仅仅只有南昌王一个对手,王方鳞,还有婺州世家,都在暗中死死的窥伺我们。
原本本座并不急于对付他,只是在他身边暗中布子,等待时机。
现在看来,本座还真小瞧他了。”
方云秀是个非常理智的人,他在大局上的重视,远远超过个人恩怨。
叶绾绾站在一侧,沉沉的叹了口气:“小看他的,又何止是你,在洛阳,在扬州,我已经两次败在他的手下了,而且两次都差点死在那里。”
方云秀已经没有抬头,没有看叶绾绾半眼。
叶绾绾虽然是天阴教圣女,但在天阴教的地位,还真的没方云秀这种总坛之下的堂主高。
“先是城门口自导自演的一场刺杀,立刻就让婺州世家和我教划清关系;之后又迅速的拿下了城门卫和望楼卫,导致即便是伱我现在出门也都必须要万分小心;现在又出了这禁落令,一刀刀的,都是砍在了我教的心口上啊!”方云秀死死的攥紧了拳头,眼神中杀意喷薄欲出。
“还有这份募兵令,他现在募兵究竟想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叶绾绾的脸色不由得浓重了起来。
婺州的役兵究竟是什么货色,他们当然清楚。
若是现在出来一批新的精兵,他们这些人,立刻就感到如同有一把匕首死死的抵在了咽喉一样。
不要以为五十精兵人数很少,就可以将其忽略。
若真的是五十个经过进行训练的强兵,然后再配上官府特有的重甲,加上强弩硬弓,锋利刀刃,那么他们这些人,轻易就可以撕碎三四百人组成的军阵,丝毫也不夸张。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觉得这份禁掉令的背后究竟是他,还是他家中的幕僚?”方云秀终于抬眼看向了叶绾绾。
叶绾绾神色凝重的说道:“其实若说现在教中对南昌王了解最多的,那就是非我莫属了,毕竟我曾经三四次和他打过交道,而其他和他打过交道的教友,已经全都死了。”
轻吸一口气,叶绾绾认真的说道:“当初我从洛阳离开时,南昌王就已经名动洛阳,一句‘人皆三秋粮’,虽然有些幻想,但以他宗室郡王的身份来说,的确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名声……
方云秀,人皆三秋粮,和现在了禁落令,你不觉得是一回事吗?”
李绚的这条禁落令一下来,家家户户每年就能省五分之一,将近两个半月的口粮下来。
虽然说距离三秋粮还差的很远,但两个半月的口粮,也能看到他的确在践行自己的志向。
“如此,那就更该杀他了。”方云秀心中的杀气瞬间旺盛了起来,他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