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母女就会对他所有的话深信不疑。
“这样,能让母亲放下微不足道的爱恨纠葛,真正关心女儿的前途。”夷光说道,“接下来……就是那个男孩子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颓丧地到病房看那个男孩子。
海吹纱追问道:“你知道该怎么治了吗?没有找到施咒人啊……”
夷光只是笑:“我心里大概有想法了。”
男孩子还在玩游戏,知道要住院后,他非常高兴地叮嘱他的爸爸,要住时间长点,一次性住个十天半月,因为他不想去学校上课。
土豪父亲同意了,非常豪爽的又掏出没能给出去的现金红包,要缴纳半个月的住院费。
海吹纱拒绝签字,直说没必要,土豪瞪着眼睛,急脾气上来,差点把钱拍在海吹纱脸上。
“你小心我给你院长打电话!”
“我不归院长管。”海吹纱面无表情。
夷光看得出,海吹纱此刻十分烦乱,但医德支撑着她,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病人和病人家属。
治病,理论上很简单,你病了,我来治。
可在现实中,治病却非常的复杂,医生面对的不仅是棘手的病情,还有同样棘手的病人和他背后的家庭。
夷光走上前,拿起小男孩儿的胳膊,在小男孩儿要喊疼时,竖起手指,轻轻嘘了一声。
他道:“不必住院,现在就能出院。”
土豪:“啊?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给治?小心我告你们医院!这什么破医院!一个私人小医院而已……”
海吹纱额角青筋蹦着疼,她揉了揉额角,弯腰来看夷光怎么给这孩子治疗。
“大概会是什么咒……”海吹纱问。
她话音刚落,就见夷光手搭在男孩儿的伤患处,缓慢地擦过去。
男孩儿惊奇叫道:“好热!热了!”
夷光再抬手时,男孩儿胳膊上那道丑陋化脓的咒伤消失不见了。
胖乎乎的手臂细腻光滑,连道伤痕都没。
“没了!爸,没了!”那男孩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举着胳膊道,“酷啊!奥利给!”
土豪:“治好了?!你们医院可以啊!怪不得我兄弟极力推荐你们医院,玄乎啊!你们不会连癌症都能治吧?”
“我们只是……疑难杂症,癌症请去正规医院。”海吹纱无力道。
终于送走那家人,海吹纱转过身,立刻拽住夷光。
夷光放出了尾巴,整个人也松了劲。
“你等等!”海吹纱上手挽他的衣袖。
夷光讪讪按住她的手,摇头道:“不能动手动脚呀,海医生。”
“闭嘴!”海吹纱拽起了他的衣袖,果然,拿到咒伤出现在他的手臂上。
“你……你是把他的伤转到了自己身上?”
“只能这么治疗。”夷光也不再挣扎,安慰海吹纱道,“毕竟是个孩子,伤口一直不好有多疼我是知道的。现在他们也说不清施咒人是谁,划伤胳膊的刀也找不到了,住院也得不到治疗,况且……这家人住进来,也有诸多不便,每天吵吵闹闹,大家心情都不会好的。”
“那也不能……”
“权衡之下,最佳的办法,就是把伤转到我身上来。”夷光说,“毕竟一个是疼,一百个也是疼,多添一道伤于我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
海吹纱鼻子发涩,放开他的手,背过身去抹起了眼泪。
“你怎么哭了呀。”夷光连忙递上尾巴拍着她的肩膀。
“根本就不是这么治的……”海吹纱声音发颤,“这不叫治病……都是我,都是因为我们不会治疗咒伤,千年的特殊医疗,到我这里全完了……我还算什么救死扶伤的医生,我根本当不了医生……还要让你跟着受罪……”
她看到夷光身上的伤,就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海吹纱捏着狐狸的尾巴尖,越想越悲痛,想起了要在她手上终结的特殊医疗,想起突然失传的各色医术药方,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治不好的那些怪病,面对咒伤的绝望和无助,眼泪控制不住地掉。
“啊这……” 夷光傻眼了。
原来,对海吹纱来说,成功的喜悦是短暂的,面对无法治疗的病症,茫然不知从何突破的挫败感,才是永恒的。
夷光轻声哄着海吹纱,而海吹纱却拉着他的胳膊,泪流得更放肆了些。
“我算什么医生……”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此时此刻,夷光身上的伤口,仿佛是一道道她无力洗刷的耻辱,刺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