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端着的药后叹了声气:“他还是要我喝吗?”
“魔王殿下并未吩咐断了上神的药,所以应该是照常喝的。”女官垂眸。
季听看着她手里那一大碗苦药,只觉得胃里都开始翻涌了,而这药似乎也在提醒她,续断未曾原谅她,哪怕如今夜夜都会宿在她房里,哪怕他偶尔也会有温情的时候,可他心里到底是没有原谅她的。
想到前天还能看到的紫红胎记,季听叹了声气。记得在灵泉时,她还未曾在他身上见到胎记,可前些日子却看到了,想必是堕魔之后才有的,而堕魔也好胎记出现也好,都是因为她做了让他误会的事。
伤他辱他气他,都不曾让他生出仇怨,唯有她可能变心一事,才会叫他一瞬入魔,只可惜等她知道时,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
“上神,药再不吃可就凉了。”女官催促。
季听抿唇接过药碗,一大碗药喝完后,已经没什么胃口了,她随意吃了几口东西便叫这些人退下了。
袍子做完了,又没有别的事可以打发时间,季听猛然闲了下来,哪哪都觉得不对了,一整天都郁郁寡欢的。
中午时吃得不多,女官担忧的劝说:“上神再用些吧,您吃得太少了。”
“我在这宫里都不怎么动,也消耗不了那么多力气,所以觉不出饿来,都拿下去吧。”季听百无聊赖的开口。
女官看着她的神情不对,忍不住试探:“上神可是心情不好?”
季听怔了一下,半晌苦笑:“或许吧,前些日子还能给自己找些乐子,今日突然空了下来,便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该干什么了。”
“不如继续裁制衣裳如何,魔王殿下今日穿的便是您做的那件袍子,据说心情一直很好,还饶恕了一个犯了错的奴才,若上神多做几件,魔王殿下岂不是要日日都高兴了。”女官笑道。
季听想了想,拒绝了:“算了,我对做衣裳已经没有兴趣了。”她的所有耐心和兴趣,都在给续断的袍子缝制好后的一瞬间就都没了,再让她耐下心来做一件,恐怕比登天还难。
“那您看话本?或者找宫人玩点别的,也好打发时间。”女官尽心尽力的给她出主意。
季听摆摆手:“不必费心了,我今日也说不了为什么,就是有些心情不好,想来明天就好了。”
“上神可是想家了?”女官突然问。
季听愣了一下,脑子里瞬间出现蓝天白云,还有总爱围着她转的两个小徒弟。停顿片刻,她轻轻叹息一声:“或许吧。”
与其说是想家了,不如说是想念和续断之间毫无芥蒂的时候,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实在是叫她有种不知该如何拉近的无措感。
季听倦懒的叫女官等人退下了,自己则是坐在窗边继续发呆。
她不高兴的消息传到了正殿,没多久续断便过来了。
看到他的时候季听还有些惊讶:“已经天黑了吗?”魔界的白天黑夜区别不是太大,可在这里住这么久,也能很容易的分清了,只是一向夜里才会来的续断,突然在傍晚过来了,她顿时有些怀疑是自己发呆把时间都消磨了。
续断看她一眼,沉着脸到她身旁坐下,季听看一眼他身上过大的袍子,忍不住笑了:“你穿这样不合身的衣裳,可有人笑话你?”
续断顿了一下,平静的看过来,似乎在用眼神告诉她:谁敢?
季听一想也是,今时今日的他,即便是全盛时期的自己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莫说只是穿了不合身的袍子,即便是什么都不穿,也没人敢笑话他半个字。
看着如今神色冰冷的他,季听思绪又有些发散,想起以前的续断虽然也总是冷冷的,可面对她时却总是笑着的,而如今他在面对她时,已经和对着旁人没有区别了。
续断看着在自己面前还是会走神的季听,眼神暗了下来:“你想走了?”
“嗯?”季听一时没听清他的话。
“什么时候走?”续断的声音仿佛自带寒气。
季听愣了一下:“你让我走?”
续断周身的气压又低了许多,眼底划过一丝克制的怒意,声音却是出奇的冷静:“季听上神是厌倦了魔宫,还是厌倦了我,所以才想离开?”
越说到最后,他的脸色越是冷凝,等到最后一个音落下,脸上几乎要冻出冰碴一样。
季听定定的看了他许久,心里憋了一天的委屈隐隐要冒泡。若是以前顾着上神的身份,在委屈时她只会云淡风轻的别开脸,而此刻的她却不想这么做,于是遵从本心往他腿上爬。
续断:“……”
她动作灵活,很快就钻在了续断怀里,闭着眼睛抱上了他的腰。续断一句话都不说,冷戾的眼神却缓和下来,手也勉强扶在了她的腰上,免得她坐得太不舒服。
两个人安静的抱在一起,屋子里只剩下蜡烛的哔剥声。不知过了多久,季听才稍微松开他点,在他怀里仰着头看向他:“我们能打个商量吗?”
“说。”
“那药我可以不喝了吗?”季听小声问。
她平日里喝的只有一种药,因此续断瞬间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然后想也不想的:“不行。”
季听眼底的期待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