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见朕,想朕升你的官——”
展见星忙道:“不可。”
朱英榕奇怪道:“为什么?”他又解释,“你别多想,朕不是听太妃娘娘的,她也没有逼朕,只是情绪太激动了,才顺口说的话。朕答应,是朕自己也愿意,你做朕的属官这么久,屡次规劝朕,朕知道你是个正直之人。”
展见星摇头:“多谢皇上夸赞,但正因如此,臣不能以此事幸进。且臣在中允任上未满三年,也不当就此升品。”
朱英榕打量了她一下,见她态度坚决,才作罢了,不过道:“那就等你任满了,朕肯定记着——”
“皇上,汪老夫人和汪国舅在午门外递牌求见。”
殿外有宫人传报,朱英榕本来满面的柔和,几乎是瞬间凝沉了下去,脱口便道:“他们还好意思来见朕!”
宫人尚不知他何出此言,躬着身不敢应声。
朱英榕往外走了两步,只觉心里怎么想怎么堵得慌,半自语道:“外祖母来还不够,舅舅也来了,分明是知道了外面传的话——哼。叫他们进来。”
他忽然又想知道汪老夫人和汪国舅还能来和他说什么,念头变得也快,又改了口。
宫人抹了把汗,方忙去了。
汪老夫人和汪国舅母子俩很快到了,他们确实也听见了流言,岂有不慌神的,赶着便来了,来了坐定就开始辩白,总而言之,流言全是无稽,所传皆是荒谬,朱英榕就是嫡嫡亲的汪家外孙,一点儿也错不了。
朱英榕居高临下地坐着,听了一会,咯咯一笑,向底下道:“外祖母不是觉着朕养不熟吗?如今又改了主意?”
汪老夫人:“……!”
她一把年纪,本已慌乱,哪里禁得起这个刺激,直接吓倒在了椅子里。
汪国舅更不成器,失声道:“皇上怎么知道——”
朱英榕大怒!
他那句“养不熟”,原是为着汪老夫人借他的手要攀朱成钧这一条退路才问的,不想汪国舅这个反应,私下居然真的说过这种话!
汪皇后为私欲将他从生母身边夺走,汪家更视他为器具,这般议论他,汪皇后数年养育之情,他最后的一丝不舍,自此叫汪家割去。
汪国舅反应过来失言,要辩解:“皇上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舅舅是什么意思,留着说与自己听吧。”朱英榕厌烦道。
汪国舅急了,上前两步道:“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皇上难道还当真吗?那些多半是宁王的人,专为着混淆皇上血脉,泼皇家脏水来的,应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重重治罪,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胡说了!”
朱英榕实在觉得可笑,他因此真的露出了冷笑:“那朕当第一个把舅舅抓起来才是——舅舅猜得不错,这谣言确实是宁王使人传起来的,但舅舅知道宁王是从哪知道的消息吗?”
他顿一顿,“正是舅舅府中。”
汪国舅再度失声:“这不可能——!”
旁边的汪老夫人脸色却已变得苍白,她比汪国舅稳重,已经想到了,自从汪皇后去后,汪国舅心中不安,在家中时时抱怨,她阻止过,但她年纪大了,实在也没心力管那许多,宁藩的手伸不进皇宫,可是要伸进她汪家——
这一颗自己搬起的石头,重重砸上了自己的脚面,她一时头晕目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汪国舅也傻眼了,他是酒色中人,记性没那么好,奈何他不习惯汪皇后去后汪家的冷清,着实抱怨过朱英榕不少回,这一下想忘也忘不掉,而想抵赖——又还怎么抵呢?
对着上首不过九岁然而已现威严,目光阴冷的小小天子,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心里恍惚着闪过一句问话。
——这难道,就是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