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自幼只觉得自己异于常人,非池中之物,迟早会借着东风直上青云。可当昨日被大太太狠狠的打击了一番,再冷静下来回想这一家的老老小小,顿时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她不过一个商贾之女,无论身份地位,还是自幼的教育,都难以和这些贵族千金相较,她又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
细细琢磨下来,只怕从她进门起,就已无处遁形。她讨好老太太,人人看在眼里,皆不出声。
她还以为瞒天过海,无人得知。也难怪姊妹们都不与自己亲近,谁叫她做的事太过低俗谄媚。
落选之后,母亲与她的伎俩也早被这家的大太太洞察。兴许,她早就将这事儿告知了府里上下,自己这一回住了进来,只怕人人都在笑话自己了。
宝钗心中虽然感慨,可也不敢再暗自悱恻这家的大太太了,因为她总感觉,无论她在想什么,都难逃大太太的法眼。
邢霜从姑娘们进门起,就在默默观察宝钗,见她只是微笑,却不说话,心里纳闷着这宝钗昨天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还能如此,实在不是一般人。
她又有些担心,是不是昨天药下的太大了,反而刺激了宝钗的飞速成长,万一这丫头太有心机了,自己斗不过了咋办?
可再一想,无论怎么心机,自己是一家之主,宝钗想跟她斗,没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怎么斗?
于是邢霜便丢下这个不理,只问女儿们:“你们大哥哥就要动身了,才叫你们备的礼物,可都备好了?”
姑娘们忙道:“都好了。”
说完,一个个把礼物送到李纨跟前。
迎春道:“这是我备下的香料,皆是府里常吃的家常菜。每包都写上了用料和何时下锅。嫂子带了过去,交给厨娘,只需买了一样的食材,就能吃上家乡菜了。”
探春道:“这是三双绣鞋,三双马靴。皆是按着哥哥和嫂子的尺寸做的,想来到了那边,嫂子和哥哥都得忙碌许久。鞋定是磨的最快的,便先替嫂子备下,还望嫂子勿嫌弃。”
惜春将礼物送上,还未打开就拦住了李纨,笑着道:“这可是我的精心之作,未到广州不能打开,否则跑了灵气。”
元春噗呲笑了起来,忍不住打趣道:“你画的还有灵气,真真是不知羞。给那些名师晓得了,怕是要后悔没收贾家四小姐为徒了。”
惜春嘟着嘴跺了下脚,跑到邢霜跟前扑了上去:“婶娘你看呀,大姐姐又欺负我。”
邢霜抱着惜春笑道:“她只管笑话你,待再过半年,有你笑话她的时候。”
几个姊妹眨了眨眼睛,唯有探春明白了过来,嘻嘻偷乐。
元春还不知道自己好事将近,在李纨跟前送上了自己的礼物道:“这衣食住行,妹妹们便占了三样。偏这出行一事我也不在行,又有伯母打点,我也不班门弄斧了。
“我只会写几个字,这是我连日来抄诵的地藏菩萨本愿经,望哥哥嫂子在外一路平安万事顺利。”
李纨感激的将礼物都让素云好生保管,又一一向妹妹们道谢。
贾母见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也是宽慰。一扭头见宝钗羡慕的看着,忍不住道:“宝丫头素来周到,可有给你哥哥嫂子备上临行礼?”
宝钗这一回倒出人意料的笑着回道:“我在家中闷着不出,母亲也没告诉我,害我都不知道大哥哥要走。如今来了才知,要备也迟了。
“但若唯有我没送礼,倒是显得我与哥哥嫂子生疏了不是?我是想着,哥哥嫂子这一路,怕是山高路远。若有人沿途护送,倒也少了一份担忧。
“我家的镖局倒是有几个不错的镖师,想来护着哥哥嫂子上路也是极好的。如今只要嫂子点个头,我便派人去镖局说一声,让人余下时间来,好生护送哥哥嫂子去广州。”
大家伙听宝钗这么大方的承认自己没提前备礼,都有些意外,再听她后头说的法子,又多觉得如及时雨一般。
这镖师可不好找,出门在外又山高路远的,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半路杀雇主谋财害命,回来再说遇到山匪的例子也不在少数。但若是自家亲戚,便能放心不少了。
加之薛家又在京城,薛宝钗还住在家里,这就如同人质一般,再保险不过了。
王氏听了忙笑道:“那感情好,我原也想着找个好点的镖局,你家的也不错,只是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你母亲。”
宝钗笑道:“若是平时,怕是姨妈说了,母亲也要考虑一番。我们家的镖局,口碑素来极好,便是淡季也有不少人来求呢。但为着哥哥嫂子,怎么也得放开时间来。”
邢霜问她:“这淡季费用多少,旺季费用又是多少?”
宝钗抿嘴笑道:“大太太说这个可就见外了,既然是亲戚,当然是免费的。我若真的报了银子,回去不被我母亲打死,出外也要被吐沫淹死了。”
贾母大悦,忙道:“真是如此,一家子亲戚,谈钱可伤感情了。只是宝丫头也不可自个做主,好歹你家的生意也是你哥哥与母亲掌管,也得回去送个信儿,得了准才好说。”
宝钗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我哥哥什么样儿,老太太还不知道?平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