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的父皇竟然不惜代价地瞒下这么一桩事,正宁帝深感不可思议,也难以理解。
“这……这怎么可能呢?这说不过去啊,那么一段真正存在并发生过的历史,怎么可能就这么被生生抹去,变得毫无痕迹呢?”
何殊也觉得做这件事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为了掩盖自己所犯下的愚蠢错误,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不愿这么做,与做不成这件事的人,不是罢官,就是被贬离,剩下如宋太师之流,当然要不遗余力地办成这件事,所以我们一直以来所接受的,都是在先帝的示意下,被篡改过的历史而已。”
是的,在抹去理山国在大安舆图上的存在与过往的同时,宋太师等人还曾顺便篡改过一些其它内容,包括但不限于美化先帝的登基经历,大肆鼓吹先帝的功绩等。
正宁帝难以置信的以双手抱头,有种三观都被颠覆的不真实感。
他虽然总会在心里暗自吐槽他爹到死都不让位,不会享福,还把自己的那些儿子都弄得下场凄惨,还给他留下一个难以收场大摊子的事。
可是内心里,他对自己的父皇还是充满敬畏与钦佩的,认为对方是位文韬武略,虽然对不住许多大臣与儿子,却是位有大功于百姓和大安的皇帝。
而他为何会对自己的父皇心存这种认知呢,当然是来自他一直以来所接受的教导,看到过的那些书籍文章。
结果活了大辈子才发现,他所接受的那些教导,都是经过人为篡改并粉饰得光鲜亮丽的虚假表象,这个打击与刺激,着实有点大。
“幸好皇儿不曾入过宫学,要不然,你现在就能体会到父皇这无法言喻的心情了,所以先帝选朕继位,既不是看中朕的性格品性,也不是因为看出你天资不凡,而是因为看中朕,是最不可能揭穿这一切的人?”
正宁帝十分清楚,若无太子,他这辈子可能到死都被蒙在鼓里,不可能有人告诉他这一切,他也没有揭穿这一切的能力与魄力。
毕竟他的母族与妻族都无能人,还都是那种只知为自己的私利蝇营狗苟的人,与先帝抹去的那段历史没有任何牵连,知道的事情也少,不可能有机会提醒他什么。
瑞王这个不仅知情,有手段有实力有魄力,对当年那些有异议的王爷,被先帝废黜并发配边关不说,还被下令‘永不回京’。
剩下这些在京中的王公,要么是与他一样没经历过,或是对那段历史毫无印象的人,要么都曾是帮助先帝一起完成这件事的帮手。
而他自己从始至终都只知道理山国的存在,并不知道理山国与大安的渊源,对理山国是不是大安国土一事,没有任何感触,不争不抢的温软性格,都注定了他坏不了先帝的事。
可是先帝算漏了一件事,他有太子,而且还是一位有手段、有谋略、有魄力的太子,所以他现在知道了。
他知道了也的确不打算做什么,但他知道太子肯定会做些什么,他则不会有任何异议。
这就是先帝本看不上他,却又因看不上他的那些原因而选他继位,该得到的福报。
见他那满脸愤愤不平的模样,何殊笑着安抚道。
“父皇不必为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感到和烦扰,反正现在的结果就是我们不仅知道了真相,还会还大安与后世人一个真相。”
“可是他们将这些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我们又该如何做?才能让这些已经接受虚假历史的人相信,我们所公开的这些才是真的?”
何殊对此却是十分有信心。
“先帝那些能得他重用的大臣,都会留一手,当年曾参与那件事的人,又怎会不留一手?”
而且据何殊猜测,除了那些参与这件事的王公大臣们留一手,民间肯定也有不少人还留的有被禁的相关典籍。
正宁帝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抚掌笑道。
“对啊,宋运林可曾告诉你他留的那些在哪里?”
何殊笑着摇头道,“没有,不过儿臣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派人去挖他为自己准备的陵墓了,据儿臣估计,那里肯定会藏有大惊喜。”
正宁帝对此感到颇为不解,“你是认为,宋运林会将自己偷偷留下的一些原件存在自己的墓中?他竟然算计到如此地步?”
在正宁帝的心中,陵墓从来都是非常庄严而又肃重的存在,也能用来做这些算计?
“以儿臣对宋太师的了解,他肯定能做得出来这种事,因为知道大家都会习惯性的对陵墓这等存在心存忌讳,从而将主意打到自己的陵墓上,也就不足为奇了。”
正宁帝狐疑地看着她,“那你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忌讳?”
何殊愣了一下,才若有所思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回,“可能是因为有父皇在,儿臣充满了勇气与力量,百无禁忌?”
正宁帝不由得失笑,心中那些难以言喻的郁闷,也因此而消散。
“明明是因为你自己胆子大,竟然将责任推到朕身上,朕可不能承认,这要是承认了,你皇爷爷回头若是找朕算账,朕可应付不来。”
即便知道先帝最后选他继位的原因后,备受打击的同时,也难免生出一些怨念,可是在正宁帝心中,先帝早已积威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