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殊亲手给她爹倒了杯茶,好声劝慰道。
“父皇消消气,总的来说,四姐还是有长进的,应该是打听到那汪靖辰父母早逝,与亲戚都闹翻的身世经历,才会选中这么一个她认为好拿捏的人,而且她只是给那汪靖辰找来本届主考官的文章,没有直接进宫要求我们给她看中的人一个好名次,也是她有进步的直接表现。”
真不是何殊在内涵四公主,而是搁以前的四公主,真能干出这种事。
因为在四公主看来,她爹是大安的皇帝,这大安就是她家的,每届科举录取那么多进士,皇帝想要增加一两个完全不算事。
正宁帝显然也很了解四公主,有些头大的叹了口气。
“朕是真不知道该拿你四皇姐怎么办,她若真做了什么违法犯纪的事,朕可以让人直接用国法惩处她,可她总做这种没脑子却膈应人的事,真是……唉!”
何殊也这么觉得,若四公主犯了什么法纪,她肯定不会手软,可是对方的情况跟那个李荣程有些相似,就是单纯的蠢不自知,膈应人。
“那汪靖辰背信弃义,人品道德败坏,实在不容轻赦,儿臣已经决定在会试过后,就宣布取消他和那个李荣程的功名、永不录用,若是这样,四皇姐仍然相中那个汪靖辰,我们就成全他们吧,让人多盯着些,确保那汪靖辰没机会再施展那鬼魅伎俩就行。”
正宁帝无奈的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朕算是看出来了,原平这辈子算是没救了,随她去吧,派人将她看紧点,让她做不成害人的事就行了,能保她一世富贵,已经算是全了我们与她之间门的情分。”
因为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机会感受什么父母温情,到他自己为人父时,哪怕私下里跟太子抱怨养女儿、嫁女儿都很费钱,可他从没忽视过哪个女儿。
他知道只要自己表现出对这些女儿都很重视、宠爱的态度,她们的母妃才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他当年若能得到先帝的几分青眼,他的母妃肯定不敢那么苛刻的逼迫他。
那惠嫔总喜欢拿十三公主当由头争宠,他也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对其多有容忍,连皇后都没与其计较那些小心思。
对于四公主,他仅有的期望就是对方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要再上蹿下跳的做一些膈应人的事。
何殊知道这是正宁帝对四公主彻底失望的反应,可是作为一个在女儿身上倾注过感情的父亲,再怎么失望,也不可能真将对方怎样,尤其是在对方并没犯下什么原则性错误的情况下。
她自己也同样如此,哪怕很烦对方,也不可能因此而做什么会伤害对方的事,差别仅在于她不是出于什么情义,而是为了坚守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
大权在握,可以决定无数人的生死与前程的滋味,很容易让人迷失其中。
所以相较于正宁帝,何殊其实更能理解先帝和之前的历代帝王们,舍不得放权,防备与打压一切能威胁到他们的权力的帝王心态。
可是理解归理解,何殊自己并不想成为其中一员,所以她一直坚持拿前世的三观要求自己,不敢放任自己凌驾于国法规则之外,随心所欲的滥用权力。
正宁十四年的会试如期举行,直到试卷拿到手上的那一刻,某些自诩已经钻研过那些主考官的文章,可以占优势的生员们才发现,他们压根就看不出哪道题是出自哪位主考官,何来投其所好的机会?
汪靖辰进考场的时候信心满满,他这几天一直以闭门苦读为由,拒绝一再提出要见他的李荣程,就是想要拖到会试结束后,用自己的好成绩力压对方。
他心中其实有些疑惑,不明白李荣程在京里蹦哒得那么厉害,为何一直没有受到处罚,还能顺利参加会试。
毕竟他心里清楚,对于朝廷而言,他怂恿李荣程在外面质疑与宣扬的那些内容,有干涉朝政、蛊惑民心之嫌,上面肯定无法容忍这种行为。
就算需要顾虑到各种影响,也会悄无声息的对李荣程采取一些手段才对,毕竟任由这么一个人参考,不管他的考试成绩如何,都很容易引来各种质疑。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上边人竟然比他所预料的还要更宽容,竟然任由李荣程顺利参加会试。
这样一来,江靖辰的压力就有些大,这让他无法站在‘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义上,与李荣程划清界限,进而顺理成章的与对方妹妹取消亲事。
而且他看得出来,那位看中他的贵人,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考出好成绩,不仅给他寻来那么多主考官的文章,还派人精心打理他的衣食,让他可以心无旁骛的专心学习。
所以不管是为了能够力压李荣程,让对方知难而退,答应退亲一事,还是为了让那位贵人满意,汪靖辰都对自己这次的成绩特别重视。
结果看到那些考题后,发现他闭关苦学的那些都派不上用场后,汪靖辰的心情不可避免的直接崩溃,最后出考场时,以他的心机城府也忍不住直接冷着脸。
不过他能成为小有名气的江南才子,也是因为他确实有几分才能,并不是胸无点墨的草包。
所以让他感到崩溃并冷脸的,是他知道,虽有一些把握能考中,却因临时苦学的那些没能化作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