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平公主被带入御书房时,一眼就注意到太子不在,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每次进宫遇上太子在,哪怕太子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看书写字,她也会感到压力很大。
给正宁帝施过礼后,她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父皇,那汪靖辰的事,您怎么不派人跟儿臣说一声,就直接下了那道圣谕呢?而且有些事没有调查清楚,就这么直接让人家身败名裂,没了前程,也太过分了吧。”
听到这相当于是向他这个父皇兴师问罪的话,若非此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正宁帝知道自己肯定会少不了要动怒。
但是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平静,语气平淡地回道。
“原平这是觉得朕老糊涂了,才会不经查证,就直接给那汪靖辰定罪?”
四公主没有察觉到这话中少了往日的情绪和温度。
“儿臣没有,儿臣就是觉得,说不定是下边那些办事的人不谨慎,听信某些不明内情之人的一面之词,让父皇受了蒙蔽,那汪靖辰可是在江南很有名气的才人,嫉妒他的人多。”
正宁帝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所以你这次匆匆进宫,就是希望朕能听你的一面之词,为那汪靖辰开脱?”
四公主不满地回道,“不是儿臣要为汪靖辰开脱,是儿臣实在不愿看到他一个年青俊杰,就这么毁在别人诋毁与污蔑中,他在年仅十一岁的时候,就已先后失去父母,能走到现在榜上有名的这一步,实在很不容易。”
想起太子曾提到过那汪靖辰可能会颠倒黑白的那些话,正宁帝冷着脸质问道。
“他的确不容易,可他可曾考虑过在他走投无路之际,收留他,供他吃喝与读书上的人,也很不容易?而他为了攀附家世好的女子,转身就抛弃了对他恩重如山的女子?”
四公主皱眉解释道,“事情不像父皇所以为的那样,他是因为被亲族抢了财产,过了几年特别艰苦的生活,为摆脱压榨他干苦活的亲人,逃到一处破院中存身,与一名风尘女子为邻,被那风尘女子纠缠,才不得不向大族出身的朋友求助,却意外入了那家人的眼,挟恩求报,为还人情,才会答应与那女子定下亲事。”
这些跟太子猜到的内容,不能说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难道你就没想过,也许你知道的这些,才是那汪靖辰的一面之词?”
四公主语气肯定地回道,“不会,儿臣听得出来,他说得都真心话,而且他敢发毒誓证明他说的话,绝对没有半分欺瞒。”
“哦,他都发了哪些毒誓?”
四公主毫不犹豫的回道,“他以自己早逝的父母起誓,若他说得那些话有半分虚假,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一辈子为儿臣当牛做马。”
就为了那个小人张口就来的几句毒誓,便理直气壮的来质疑他这个父皇,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是她父的同时,还是皇。
连代他执政的太子,也从未居功自傲,忽视他既是父也是皇的事实,哪怕他本人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太子却处处帮他维护皇帝尊严。
“既然皇儿对那汪靖辰如此看重,朕便成全你,也成全那汪靖辰,汪林,传朕旨意,原平公主忤逆上意,执意听信小人之言,对朕不恭,即日起,褫夺封号,圈禁到京郊别院,无朕旨意,不得外出,汪靖辰满口谎言,以欺君之罪论处,念四公主有意于他,罚十大板,允他与四公主做伴!”
汪林迅速瞥了眼皇上,发现对方面沉如水,情绪十分平静,不像是怒极之下的冲动决定,赶紧态度恭敬的领旨。
四公主怔愣在原地,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慌涌上心头,身体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父皇……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您为什么这般重罚我?我不服、我不服?”
正宁帝已经不耐烦再苦口婆心地劝诫她,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虽然没有特别宠溺对方,但他对其所展现出的那些父女情谊,已经在无意间成为对方任性妄为,将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不知感恩的依仗。
“因为你心性不坚,言行不谨,容易给那些心性狡诈卑劣之徒留下可乘之机,这些年来,朕屡次劝你,还派人教你,你却丝毫不上心,屡教不改,朕绝对不能再继续放任你。”
在这一瞬间,让她可以任性妄为,拒绝那些劝诫与教导的底气,都彻底消失,四公主感受到了真正的无措,也首次深刻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不仅是对她予取予求的父亲,还是这大安的皇帝。
太子不在,她还想如从前一般,在正宁帝拒绝她的某些要求时,将那些拒绝与处罚都归到太子身上,安慰自己父皇永远不会拒绝她,或是对她心生不满的机会都没有。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求您收回成命,儿臣这就将那汪靖辰打出府,再也不会与他有任何往来,求父皇原谅儿臣一时的糊涂。”
正宁帝失望的摇摇头道,“能说出这番话,就证明你至今还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君无戏言,朕既然已经下旨,就不会再收回,你且回去吧。”
四公主赶紧跪到地上大哭道,“父皇,儿臣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儿臣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轻易听信外人的怂恿,何况儿臣并没有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