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釉沉思了一阵。
他记得,人鱼是一种柔弱美丽的物种,就连锻炼自己,也更多的是出于求偶的心态。很少会有人鱼□□力量特别强。但相应的,他们往往拥有充足的魔力,研发了很多在水中能用的魔法。
像沈寂宵这样的又不懂常识、不用魔法用力量的人鱼,他还是第一次见。
真奇怪。
他看向被钉住的章鱼,章鱼的身体很柔软,用力戳都不一定能把它戳穿。沈寂宵的那一下如此用力,也只是扎出了一个洞,换做是别的鱼,也许早就死了。
唐釉无法理解,为什么这只章鱼无法交流。
“章鱼……”他的精神力蔓延过去,被章鱼一次次拒绝,“我们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唐釉还蛮可怜这只章鱼的。章鱼的主食是虾蟹,而且根本不会这样攻击。
他相信对方也不想要这种狂暴的发疯状态。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了。”人鱼忽得说。
追逃时剧烈运动,沈寂宵的鳞片掉了些,到现在还有银亮的鱼鳞在水中浮沉,身上许多地方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擦伤了,手掌是重灾区,就连脸颊,都有一道细细的血痕。
小水母暂时用精神力给他止了血。
“为什么?”唐釉问。
“那个箱子。”沈寂宵指着章鱼曾经窝着的铁箱,此时已经翻倒,几个还未碎裂的玻璃瓶滚出来,“应该是装着魔药制品的箱子。魔药往往十分危险,会用特殊的手段封存。也许在这些年里,密封逐渐减弱,魔药制品们泄露后混合在一起,产生了未知的反应。”
“是药三分毒,搭配好的魔药很强,可以让使用者发挥出三倍的力量,但副作用往往也非常严重。我有些魔药的副作用是让使用者失去理智,长期使用会对智力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永远无法恢复理智。也许……这只章鱼吸入了和魔药混合后的海水。”
小水母愣愣地问:“章鱼先生还能恢复理智吗?”
人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它是否中了魔药的毒,也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准。要解毒需要知道它吸入了什么魔药,还需要一个深知人类魔药学的专家,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
“别靠近那里。”沈寂宵又说,“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大部分魔药已经失效,但也不能排除危险。”
“好。”唐釉有些失落,“要把章鱼一直钉在这里吗?”
“放它下来,我们会遭受攻击。”
“我能感受到,章鱼先生的意识海充满混乱、痛苦和暴躁。”唐釉看着逐渐精疲力尽,却还在全力挣扎的章鱼,“它是因为痛苦,才无差别攻击我们的。”
人鱼沉默。
“我很抱歉。”他忽然说。
小水母一愣:“你不用抱歉,自保是应该的。”
但这些魔法造物是人类遗落在海里的。沈寂宵想。如果不是魔药污染了章鱼,他就不会被进攻,也不需要把它钉在墙壁上,看它痛苦地死去。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大海确实很包容,一些魔药遗弃在这儿又会造成什么问题呢?
小水母静静地看了会儿,和没有任何反馈的章鱼,单方面地聊着天,用精神力安抚它。
直到它再无反应。
……
“离开吧。”沈寂宵已经找回了战斗中丢失的三颗珍珠,他见小水母仍旧有些低落,主动说。
“等一等。”
沈寂宵以为小水母是舍不得可怜的章鱼,还想要再呆一会儿。
他抿唇。
无疑,在危险的沉船探索中,这是浪费时间的举动。但他也没说出拒绝的话,而是拿起一颗珍珠,注入精神力,打算就地抓紧时间学学这些被遗忘的魔法孤本。顺便也休息休息,回复体力。
结果一股精神力拂过他的面颊。
“人鱼,你先躲到一边。”
沈寂宵抬起头,看见小水母浮在房间中央,他的精神力完全释放出来,带动水流。
初始很轻缓,但当精神力蓄了足够多的力量后,水流已经足够推起一个沉重的大铁箱。唐釉扫描了绝大部分的箱子,少数无法判断的,也一并卷起。
力量虽重,他却小心翼翼地护着水流里的所有东西,没有让它们互相碰撞,部分已经泄露的魔药,则是连着它们周边的水流,一起卷走。
“我没有办法净化它们。”唐釉说,“我也想不到应该把这些有可能变成毒药的东西丢到哪里,海底到处都有生物居住,即使埋在土中,也会有蠕虫不满。但我也不想让它们继续在这儿,造成更多的悲剧。”
“思来想去,只能卷出去让海水稀释了。”
小水母无比失落地说:“如果对外面造成了什么影响,我很抱歉。”
越发强大的水流最终冲破了墙壁,往漆黑的大海深处淌去。
人鱼看着小水母做完这一切,又把章鱼的身体轻轻放回箱子,道了声晚安。
“不是你的错。”人鱼点了点小水母的透明脑袋,“很多年了,有毒的魔药大概也已经挥发地差不多。被海水大量稀释后,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嗯。”
唐釉应了声。
而后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