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大开,过堂风吹动案上纸页,吹过柔软的绒毛,吹起灰白的衣领和发梢……
但就是吹不走屋子里浓郁到快要形成实质的涩苦气味。
嗅觉几近于无的小僵尸慢吞吞的把快被捏碎的药碗扒拉到自己手里,后知后觉摸了把头顶。
“啊……”七七茫然道,“松子呢?”
趋利避害本能一流的小团雀早在她往这边走的时候就展翅飞走了,誓死不踏入这间房一步。
它饭票在这也不行。
亚尔斯咬着尝不出半点味道的果脯,盘腿坐在床边,冷峻的表情下是一颗苦大仇深的心。
他语气飘忽的问:“我回来……第几天了?”
七七抬着脑袋,无言以对。
哦,问一个记忆力不太好的僵尸这种问题是有点惨无人道……他的大脑可能真的被那碗苦臭到好像从地下排水渠里挖了淤泥出来只进行了简单过滤的药汁给腐蚀了。
亚尔斯难得对一份可以入口的“食物”这么排斥。
讲道理,这东西要是再喝下去,他宁可去生啃龙蜥……不。
生啃活体爆炎树!
七七记忆力不好,不代表脑袋傻,她看了眼一滴汤汁不剩的碗,又看看双目无神的亚尔斯,缓缓道:“白先生说,亚尔明天就可以换药了。”
亚尔斯垂死病中惊坐起:“真的?”
“嗯。”
七七想了想,决定不告诉亚尔斯是因为这药味道太大,之前把实在憋不住了的阿桂给熏吐了,白先生才准备换药的。
总觉得……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好了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还能骗你?”门口传来白术的声音,七七打了声招呼,抱着药碗准备丢到碗池去,等亚尔斯缓过劲儿来之后自己去刷。
亚尔斯囫囵把嘴里的果脯咽下去,被口中残留的味道激得眼皮子狂跳,活像面部神经受损,他努力绷住表情,一派正经的凑过去。
白术看他这副样子有些失笑,抬手捏了两下耳朵,莞尔道:“这么难喝?”
亚尔斯毫不犹豫的点头。
难喝到家了。
白术噙着笑,不紧不慢道:“你这时候还能感觉出好恶,真是叫我欣慰……毕竟,稍有差池,你连难喝的药都尝不到了。”
被磋磨几天“治治病”的亚尔斯早就搞明白了白术这一出其实就是有些后怕,就算再水,对面那也是乱世中登入一片大陆顶端的强者,而且还别说,虽然味道令人发指到宛若谋杀,那汤药的效果还真挺不错的……
亚尔斯有些心虚的闪了闪眼光,凑上去舔了舔白术唇角。
“下次就不会……了?”
亚尔斯不可置信的停住话音。
白术闭紧了嘴,往后仰头躲过了他带着歉意的亲昵。
“唔,”白术默默别开脸,“你……要不先去漱漱口?”
好苦,别往我嘴边跑。
亚尔斯直勾勾盯着他,几秒后,手上一个用力把人拽进屋里,房门啪的一关,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视。
走廊拐角摆放的圆形宽大置物架后面,传来两声可惜的叹息。
“哎呦呦……”前来探病的胡桃摇头晃脑阴阳怪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医庐之中哎……啧啧啧……”
香菱手指缝开得大大的,一张俏脸通红,意犹未尽:“啊,就、就进去了啊?”
她们忽然被一道影子笼罩。
阿桂被大姨断断续续磨了一天,推了相亲后还挨了两把眼刀子,心累的很,有气无力的问:“两位姑娘,搁这蹲着干什么呢?”
胡桃泰然自若的拍拍屁股起身,灿烂一笑:“关心挚友情感状况,也不失为一种探望嘛。”
“……”阿桂槽多无口,叹着气让她们先去后面待客区坐一坐。
反正……里面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吧?
屋内。
之前还强势的把人一把抓进来的那个被压在床铺上,两双偏白的唇都被磨蹭得鲜红湿润,白术食指蹭去落在对方唇畔的银丝,舌尖顶了顶口腔。
“唔,好苦。”
亚尔斯眸光涣散,闻言双眼慢慢聚焦:“你自己写的方子……”
于是白术淡定的给自己找补:“良药苦口啊。……而且我不是也在喝药?”
“其实也可以不喝药的。”
白术笑笑:“这可不行,我还想多陪一陪你们,还想多治些病人……”
亚尔斯尾巴圈在他腰上,坐起了身子,将重新包好的小布包拿了出来。
“虽然长生药没拿到,不过我得到了这东西。”亚尔斯抬起眼,头顶灯光摇曳,落入他原本偏冷的眼眸中,仿佛一腔柔意都盛在眼底。
“岩王帝君亲自认证,专攻契约后遗症所致的身虚体弱,只此一枚,别无分号。”
白术怔忪的看着那枚丹药,温和的清香微弱,却驱散了房中缭绕不去的涩苦。
一颗在商圈也能大杀四方的脑子难得有些转不过来弯,好一阵过后,白术找回了发声的方法:“……有配方吗?”
他本以为自己会无比欣喜,多年受孱弱身体所累,五脏六腑无不顽疾缠绕,如今听到可以彻底解决这些顽疾,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