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妙小姐躺在地毯上,明黄色的灯光直射而下,她艳红的嘴巴虚浮在青白的脸骨上,青白的面孔隐簇在浓密的黑发里,更像一朵啼血的败花。
除了脖子上惨不忍睹的勒痕外,阿妙小姐被绑在吊灯上的手腕也浮出过度挣扎的血痕,指甲凹凸不平,里面藏着铜黄色的漆粉。
宫纪拨开她的长发,将阿妙小姐脖子上的牛皮袋解了下来,借着灯光去看凶器表面的褶皱皲裂。
她又推来一张沙发,站在沙发背上,观察吊灯上的漆面。
上吊致死的途径有很多种,阿妙小姐是因窒息而死。
宫纪注视着吊灯漆面上的剐蹭痕迹:“凶手堵上阿妙小姐的嘴巴,用被打湿的牛皮条绑在阿妙小姐脖子上,湿牛皮在高温环境下会逐渐紧缩,直到勒死阿妙小姐的脖子,使她窒息而亡。在温度升高的过程中,阿妙小姐被绑在吊灯上的双手抓住吊灯往上挣扎,造成了灯架上的痕迹。”
柯南仰头看着头顶明黄到可怖的灯光,以及站在灯源旁的宫纪。
“他在注视阿妙小姐濒死的挣扎,他在让被害者体会步入死亡的过程。”
宫纪环顾四周,轻声说:“假设他已加害的对象在临死前都有这一挣扎期,我们说不定能抓住这个机会……就从这个不正常的温度开始。”
空气下沉,闷得让人头晕目眩,他们身体上的水沫在这个闷热环境中被蒸发,粘腻感如附骨之疽渗进身体骨骼。
一般来说,室内温差越大,通风设施的通风量越大。
两人看向头顶的通风格栅。
柯南喃喃自语:”东亚成年男性的肩宽一般在37.5cm左右,长宽15英寸的格栅口,说不定真能折进去一个人。”
宫纪将格栅卸下,富口的脑袋突兀地滑出来,而他的肩膀还卡在通风管道里。
她转向柯南,语气急促:“是一氧化碳中毒,开一下窗户。”
柯南踮着脚打开了窗户,让冷冽的空气和细雨灌进来。
富口的半个身体都被折起,为了不造成二次伤害,宫纪和柯南足够小心翼翼,耗费了足有十分多钟,才将昏迷的富口从通风口带出来。
富口脱离后,宫纪还看到通风管道里放置着一架发电机和暖风机。
发电机由汽油燃料驱动,凶手控制了燃料用量,使发电机在用尽燃料后自动熄火,同时暖风机停止运作,于是在他们到达这里时,房间内已无任何机械嗡鸣声。
通风管道后方被堵死,富口面部紧贴着发电机,机器运作产生的一氧化碳在狭窄空间内蔓延,他已经中毒彻底昏死了过去。
热空气逐渐上升,这片紧裹着自己的黏热像被烘干,从柯南身上剥离下一块。
他走回去,去看富口的情况。
富口的双手手臂被向后折起,双肘并拢紧贴后背,手掌向上触到后脑,以这样一个能够拉伤他手臂的姿势被湿牛皮死死捆绑住上半身。手腕被同样的手法再度扎捆,宫纪将那些皮带解开时,富口的小臂肿胀,颜色近乎发黑。
宫纪一边单手替富口解绑,一边倾身去探富口的颈动脉。
几秒后她起身,手边的动作不停,但微蹙的眉头放松了一瞬:“还活着。”
柯南也缓缓松了口气。
为了获取一丝生机,富口在还未昏迷时将脑袋更贴向通风格栅,宫纪还能感受到动脉的微弱搏跳。
柯南帮忙将富口摆成侧卧位,以便他能够更好地进行呼吸。
他碰到富口的手臂,指尖摸到的皮肤鼓胀到不似人类,活生生绷沸的人皮和内里坏死肌肉,这一交缠触感由指尖猛烈灌进大脑,他不由得瑟缩了一秒。
见柯南还要动手去解其他的皮带,宫纪轻轻拂开了他的手:“我来吧,很快。”
柯南低低地说:“……他可能会被截肢。”
宫纪将抬起的上肢小心地放回地面上,突然回过神来。
她看着这个站在两具形状惨烈的人体中间、浑身湿透的小男孩,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会害怕吗?”
目光低了一下,她又说:“我很抱歉……去楼上换衣服吧。”
柯南坚定地摇了摇头。
另一边,友子女士的嚎叫声渐趋哀弱,忍受疼痛花光了她大部分力气。
毛利小五郎沉肃神情,坐在梅泽对面的沙发上:“你说友子女士杀了你儿子,这是怎么回事?”
梅泽先生面对这个问题,反而瑟缩下来。他背靠沙发跪在地毯上,膝盖小幅度地往后蹭动,像是要缩到后面的沙发背后去。
他已经逐渐清醒了过来,几乎把头垂到胸口,不让人看到自己的眼睛和表情。装疯卖傻或是闭口不言,他打定主意绝不说一句实话。
“看来要将他交给警察。”安室透淡淡地说。
“需要被交给警察还有这位女士,”胁田兼则的独眼看向友子惨白的脸:“怎么样,你的丈夫指控你杀了一个孩子。”
友子女士侧躺在沙发上,她半边侧脸被凌乱发丝覆盖,从漆黑头发间露出一只通红的眼睛来。
她在神志不清地喃喃,为了听清她的话,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将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