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停止了。
安室透一行人已经将收集起来的炸弹放置在了安全的山体处,随后又原路返回,打伞站在别墅外。
胁田兼则透过雨幕看着二楼阳台边的花瓶柱栏杆,自言自语:“是谁赢了呢?”
“应该是宫警官吧。”柯南紧紧攥着手中伞柄,“……炸弹没有爆炸。”
“说不定是和荣达成了目的呢。”胁田兼则低头与这个小孩开玩笑,“他对我们这群侦探没有敌意,宫小姐死亡,从这里撤离出去的那几个人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他心满意足,所以没有按下引爆器。”
柯南沉默下来。
逗到了小孩,胁田兼则嘶哑地笑了起来:“开个玩笑,不要介意。我还是站在警察小姐这边的……你们知道‘加藤智大杀人案’吗?”
安室透看向胁田兼则,他的头发浸了雨水,湿淋淋地垂在眼睛上方,他说话的声音也含闷在水汽里:“是那宗秋叶原无差别杀人案吗?”
秋叶原杀人案是无差别犯罪的典型案例。犯罪人加藤智大在网络留言板上宣告自己的杀戮计划,并于指定时间抵达秋叶原,驾驶卡车撞入步行街杀害3人。随后加藤智大下车,走进熙攘慌乱的人群中,用刀具袭击他人,导致4人死亡,8人受伤。
胁田兼则悠闲地将双手揣进口袋,拿臂弯夹着雨伞,像给学生即兴讲课:
“是的。犯罪心理学中的经典案件。加藤智大是典型的偏执型人格,他认知固化、否定社会,与这个社会若即若离,一点像样的社会关系都没有。这样的人,很容易在无人理解的孤独感、以及突如其来的绝望感中对整个社会实行报复。”
柯南因为胁田兼则的语气而感到不适,他皱起眉:“加藤智大是无差别杀人,但和荣选择了几个罪犯。”
“个体经历不同,报复手段自然会出现区别差异,和荣不是还选择了个无辜的警察吗?”胁田兼则感叹道:“说不定和荣先生还会为他的英雄主义得到满足而沾沾自喜呢。”
安室透突然问:“胁田先生认为,和荣也是那样穷凶极恶的罪犯吗?”
“当然不,我由衷希望这个世界上的罪犯能够少一些。”胁田兼则笑了几声:“只是无端联想罢了,因为就我这一个晚上的观察来看,和荣先生和警察小姐,这两个人都有表现出偏执狂的症状。”
柯南抬头,试图看清胁田兼则说出这种话时的表情。
“但是,理智才是一个杀人犯最好的才能。”胁田兼则低头与柯南对上目光,“所以说比起和荣先生来,我觉得还是警察小姐更胜一筹。”
和荣仰面躺在地毯上,宫纪靠坐在墙壁。
暴雨将这座别墅都浇透了,房顶墙壁玻璃都流着止不尽的雨水,世界上所有秒针都在嘀嗒嘀嗒转动,最后一下,狂风骤雨疯狂地涌进,吹倒这座闪耀着火光的温暖巢穴。
仿佛温油冷火倾倒而下,被吹倒温暖巢穴淌过脚踝、腰腹和肩胛,最终浮凸在宫纪的灰色虹膜上。
和荣的右臂被子弹打穿,左手肌腱被宫纪拿刀挑断,在激烈的械斗之后,他的双臂无力地垂落在地。
宫纪看起来也很凄惨,她腰侧的伤口因为大幅度动作崩裂得更加彻底,二次损伤的出血量大到整整一侧的衣服都被染湿。她按着腰腹,靠指压来为自己止血,侧脸慢慢贴到冰冷的墙壁上,呈现一个苍白的侧影。
这个侧影的颈部还有恐怖的掐痕,和荣差点单手就将宫纪的喉管掐碎——尽管宫纪极力避免与和荣近身格斗,甚至在子弹用光前开枪打中了他的右臂。
自宫纪来到这个房间后,他们两人一直处于一种失声的状态。他们沉默地对彼此开枪,与对方械斗,抓住任何一个机会试图致人于死地。这一场战斗失去人的声音和语言,只有风响、雷鸣和流淌雨声包裹着刀锋子弹的撞击声,在两人之间回响。
直到此刻,和荣侧头看着躺在地毯上的引爆器。宫纪靠墙平复疼痛,恢复力气。一切安静下来,沉默依旧在两人中间蔓延。
突然地,和荣开了口。他仰面朝天,声音嘶哑虚浮,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我不会按下引爆器。”
那枚引爆器就是宫纪不得不与和荣近身格斗的原因,他的一只手臂被子弹贯穿,但仍有与宫纪殊死一搏的野望,为此他不惜代价,以自己最痛恨的方式来创造达到目的的机会。
宫纪既然来做这个诱饵,说明那几个本该成为尸体的人会在这个时段撤离出去。留在爆|炸|物范围内的,只能是那几个自诩正义的侦探。
他们两个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留下来。即便如此,和荣还是以引爆器为威胁,宫纪也如他所愿地近身,去抢那一枚引爆器。
那一刻他眼睛发红,以求死之人的毅力背过右臂隐藏弱点,他只用一只手扼住宫纪的脖颈,用力之大让那双铜红的手指节都蹦出了发白的颜色。
宫纪脖颈上的青筋绽出来,她破碎地呼吸,一只手拧住和荣的指节,试图让自己快要被掐碎的喉管挣脱。这一点挣扎犹如蚍蜉撼树,和荣死死盯住那只几乎要无力垂下的手。他的视野在发黑模糊,他要趁这最后的力气达到目的。
猎物鲜活跑跳,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