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十点,米花町一处街道上,传来阵阵骚动。
一位小姐不顾危险强冲到马路上拦下了一辆车。那辆车的司机开车开得好端端的,突然一个人不要命似的冲到车前,哼着小曲的司机凭着本能一踩刹车,差点把口水呛到嗓子里。
跟在后面的车纷纷一个摆尾紧急停了下来,差点蹭到前面人的车尾巴。连锁反应下,宽广马路上的车刹停得横七歪八,有礼貌的日本人格外暴躁地按着车喇叭,声音一叠高过一叠,差点把最前面那位可怜司机给送走。
那位无辜的司机降下车窗,哆哆嗦嗦地就想骂人,结果那位拦车的亡命之徒过于嚣张,一手打开门,二话不说就把司机从安全带里拽了出来,开着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司机被丢在马路上,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原地报警。
宫纪开着不知名路人的车,一路红灯奔逸绝尘,她打下转向灯转过方向盘,擦着人行道上一位小姐的裙裾甩尾掉头,一踩油门疾驰而去。
那位小姐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一转头,看到一位愤怒的交警降下车窗,大喊道:“没事吧?”
问这句话的功夫,更多的警车开了过去,直追那个不法之徒。
小姐心有余悸地摇摇头。
宫纪一路风驰电掣,碾碎一地交通法,最终在六分钟内从米花町开到了警察厅。
她速度不降,在值守保安的大声喊叫中毫不留情地碾过一根被撞飞在地上的道闸,一个急刹停在了警察厅大楼前。
一开车门,碰到了一大帮荷枪实弹往外涌的警察。
宫纪一把拉住混在里面格格不入、穿着职场西装的风见裕也。
“怎么回事?入侵警察厅的人离开多久了?”
风见裕也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猛地一拽却拽不动,一回头,看到了宫纪。
“宫警官怎么在这里?
宫纪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碎了一地的玻璃:“警视厅的卧底名单被盗窃了,入侵者居然还能跳窗逃脱?”
红蓝|灯光如醒目的光流,一个拐弯,由两支汇聚成一簇。警察厅前的大路上逐渐聚集起乌泱泱一整排的警车,交警和刑警纷纷下车,看着站在警察厅前的不法之徒,面面相觑。
只能干着急的风见裕也兜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强行安慰宫纪:“放心吧宫警官,降谷先生追了上去,肯定不会让她逃掉的。”
宫纪一皱眉:“谁?”
风见闭上了嘴,他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把自己不听话的舌头吞下去。
宫纪不愿意在这里耗下去了,她要尽快去找兼行真。
一位面色严肃的刑警堵住了她的路,那人一手去拿宫纪怀里的电脑,另一只手掏出手铐就要往宫纪手腕上套。
“这位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立刻去找兼行真的计划被阻断了。宫纪知道自己现在脾气不太好,身体里隐隐压抑着一团向上蒸涌的愚蠢情绪,心底渐冷,还混杂着格外现实的、突生紧勒在她混乱精神世界里的细线,比如——那位斑马线上差点被她的车子擦到的小姐。
外面一片警笛声,风见裕也站在门口应付警察,他脚边有一地的玻璃碎片。宫纪缩在他后面,遥遥看了一圈,拢着电脑后退几步,站进了警察厅一片炽烈白光的走廊。
皆河圭死亡的案件,尾田公馆的爆炸案,还有那十八件不断在宫纪脑子里交替浮现的、兼行真笔记本上的案件新闻。这些纷杂的事件,由这次的入侵作为爆发节点,全部指向一个合乎逻辑的事实。
宫纪慢慢地靠着墙坐了下来,几乎要开始痛恨不由自主就将线索连成一条线的逻辑。
她心里知道,兼行真在电脑系统被毁掉的那一瞬间门会逃跑,回到组织的庇佑下。
外面很吵,宫纪将脊背贴在冰冷的墙面上,烦躁地按着电脑细薄的棱面,把坚硬的棱角狠狠叩进自己手心里。
最后,她摸到了自己藏在口袋里的警察证,站起身,向走廊内部走去。
卫生间门是警察厅唯一没有监控覆盖的地方。宫纪打开电脑,打算将卧底名单从自己电脑里彻底销毁,再将自己偷窃来的、兼行真的所有文件上报。
兼行真应该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卧底名单的首页。宫纪点开那份文件,几个人像信息在她电脑屏幕里,往上划了几下,突兀地停在了其中一页。
血液在经络里游走,一种绞痛降临于身。
发白的手指猛地扣上电脑,宫纪茫然无措地向上看了一眼。
堵在风见裕也面前的是很多警察,人声和警笛声交杂,外围一片喧闹。
风见裕也向他们解释过后,又有警察厅的人上前来疏散这一大批人,喧闹变得更加响亮。
风见身后是安静严肃的警察厅,走廊里一片冷酷的白光。
他一回头,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宫纪。
宫纪脸色变成一种水洗过的白,在灯光下好像一具彩漆剥落的瓷像。她的手指在墙壁上撑了一下,身体在风见眼睛里呈现一种摇摇晃晃的错觉。
——热症与寒症像是在宫纪的身体里交替,腹部绞痛或者其他,又或许是一切疼痛的具象化。
她越往外走,越靠近门口洞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