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小跑几步跟在柯南身后,侧身问他:“发生了什么?”
柯南小声告诉她:“警方正在追捕那个银色头发的姐姐。”
他皱着眉,凝神思索着孩子们和宫治说过的每一句话。柯南发现所有人都没有在库拉索面前提过宫纪的警察身份,想到这里,他才放下心来。
人群纷纷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柯南挤进空地来到宫治旁边,坠在他们身后:“元太和姐姐先去医务室吧。”
“当然,最好去检查一下。”
宫治一手牵着元太,一手虚虚拖扶着库拉索,听到柯南的话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这小孩在突然戒备什么?
医务室外,步美和光彦坐在长椅上,听着柯南的嘱咐:“你们不要闹着姐姐陪你们一起去坐摩天轮,她受了伤,你们要劝她好好养伤。”
步美被元太掉下自动扶梯的那一幕吓到,此时眼珠里的水雾还未散去。听到这句话,她对柯南重重点头。
柯南略一思索:“你们也不要提到宫纪是个警察。”
光彦十分不解:“为什么?”
“因为姐姐现在失去了记忆,需要警察来帮她找到家人。”柯南绞尽脑汁忽悠小孩:“宫警官会来帮助她。但是姐姐很排斥警察,发现宫警官真实身份的话,帮助姐姐找到记忆和家人的工作会变得很困难。”
步美歪头:“善意的谎言?”
柯南昧着良心肯定:“对,是善意的谎言。”
“我明白了。”
步美和光彦纷纷表达自己这件事的重视,步美甚至对宫纪的称呼充满幻想:“我们也要叫宫纪‘姐姐’吗?”
柯南胡乱地点点头,他靠着墙,已经不愿意再昧着良心说话。
——只要步美和光彦称呼得当,元太也会随大流的。
10:00
宫纪将车停在东都游乐场售票处前,和几个守在那里的警察不动神色地打了个手势。
她一边散开头发遮住警用通讯耳机,一边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宫纪快步路过售票处、服务中心和欢笑的人群,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各种问题和方案的排列组合——按照组织的效率,现在东都游乐场说不定已经潜入了代号成员,库拉索冒险去救那个孩子的时候,他们有看到库拉索的身影吗?他们会察觉到库拉索的异样吗?
来到医务室门前时,她已经以极其冷酷的状态,为库拉索下达了可怖的判决书。
“宫……宫小姐。”
柯南从走廊椅子上跳下来,十分勉强地换了个称呼。
余光看着那几个和库拉索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的小孩,宫纪微微屈起的手指在空中凝滞半秒,随后她转头,指节轻轻落在医务室大门上。
走进医务室,她极其自然地和宫治打了个招呼:“哥哥?”
宫治眉心一跳,不受控制地后退半步,欲言又止。
医务室位于这座建筑物的南面,阳光丰盛,如水般从玻璃里流淌进来,把消毒液的气味托举着上浮。
库拉索坐在窗前,被医生拉着手臂处理伤口,她温顺地低着头,散落的银发渡染光辉。
她失忆了,所以褪去血腥的外壳,由此展露出的气质温和而内敛。
这间小小的医务室里待着许多人,或站或坐。小岛元太坐在库拉索对面的椅子上,手撑板凳往前探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库拉索手臂上的伤口。宫治靠窗,身体压着窗帘,手臂向后撑在窗台上,探究的目光轻轻落在妹妹身上。
库拉索抬头看向来人,微微一怔:“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宫治疑惑地看向库拉索:“你不是失忆了吗?”
宫纪面色不变地走近库拉索:“据说逆行性遗忘会呈阶梯下降,距损伤时间越长,记忆受损的状况越轻。你在更远期的记忆里见过我吗?”[1]
库拉索低眉敛目,不再回答。
宫纪的相貌和气质令她感到不适,这感受隐隐约约,却像在她受损的记忆里深凿一下。
在她走进来的那一秒,库拉索脑子里倏然溯洄着无数个底色红白的画面——她看到血液与针管,看到摇晃的试管和鼓鼓囊囊的血袋,而这些破碎的画面不断交映叠化在宫纪身上,给她一种恍然的似曾相识之感。
库拉索眨动一下眼睛,那些记忆便从她的神经元上潜沉下去,视网膜上的虚幻画面也消失不见,只有直观的恐惧感在她精神上留下一道浅浅印痕。
她沉稳而快速地解析自己上浮的情绪,分析自己的深层心理——库拉索意识到,走进来的这位小姐与自己的过往有联系,而自己潜意识里并不喜欢失忆前的生活,以至于对她也充满抵触。
但她又是宫治的妹妹。库拉索睫毛颤抖,下定决心般抬头朝宫纪露出一个笑:“你好。”
宫纪礼貌地向她颔首:“你好,我叫宫纪,我从哥哥那里知道了你的事。”
宫治微微瞪大眼睛——他明明只是随手给宫纪发过去几张照片,一字未提遇到失忆的陌生女性的事情。
他的目光探究地在宫纪和库拉索之间晃动几下。
忽略库拉索轻微的瑟缩,宫纪蹲下身来检查她的伤势:“额头、脸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