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近两个月,直到从京城同时传来周文帝驾崩和贵妃诞下龙子的消息,容凌才稍稍松了口气。
举国大丧,尚未满月的新帝登基,苏栩栩定然顾不上自己。
容凌又放下心来,每日该干嘛干嘛。
与此同时,荣青杉逐渐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当真干起商人的活计来。
这样一来,她不得不时而离开扬州,到外地进货贩货。
荣青杉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给容凌带一些当地特产的吃食和珠宝首饰,在左邻右舍眼中,二人当真是珠玉合璧的一对佳偶。
这日荣青杉又要出远门一趟,容凌难免要替她打点些行李,临别前,她在门口送别:“一路平安。”
“好。”荣青杉见容凌说罢这句话便要走,又出声将她叫住,“阿凌?”
“嗯?”容凌回头。
荣青杉看着她,沉声问道:“你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躲着我?”
容凌一愣,没想到自己有意无意的躲避竟然叫荣青杉看出来了。
陡然被猝不及防地拆穿,容凌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只是觉得自己既然不打算同荣青杉好,自然就不应该吊着她,倒不如离得远些避嫌的好。
容凌抿了抿唇:“抱歉……”
“不必说抱歉,也不必躲避。”荣青杉说这话时,依旧是无比柔和的口吻,没有半分责怪或是逼迫之意,“放心,我有一生的时间来等你。”
说罢,她翻身上马,依旧是熟悉的那一句:“等我回来。”
“好。”容凌不由得点点头,目送着荣青杉和运货的马车扬尘而去。
直到马车渐行渐远,容凌仍站在原地,不曾移步。
这种温馨和舒适,是她过去从未体会到的。
罢了,往日事事要算计一番的容凌此刻却松懈下来,不由得轻吁一口气。
想那么多干嘛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置身江南,见到的天是湛蓝的,见到的水是柔软的人,心境也跟着放宽,浑然不知冷肃的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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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无声的大殿之中,置放在中央的丹炉内火焰熊熊燃烧,殿内是刺鼻的硫磺与硝石味道,还夹杂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息。
跪在地上的术士皆战战兢兢,浑身发着颤,没人敢抬头看向眼前宛若地狱修罗般的贵妃娘娘。
准确地来说,时过境迁,此刻应该称她一声太后。
只是此刻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贵妃手中的那把剑会指向谁。
“哀家再问你们所有人最后一次。”苏栩栩手中的剑端抵在大理石地面上,随着她缓缓走动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摩擦声,“我要你们干的事,究竟能不能办到?”
无人敢出声,生怕若是自己开口,下场就如同死在前面的那个术士一般。
原本被贵妃以替陛下祈福为由召进宫中,这些人以为自己能混口饱饭吃,万一运气好说不定就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了,结果万万没想到,贵妃竟然是真的要他们来干事的。
这些术士各个在外招摇撞骗,吹嘘自己能降妖除魔,实则上连世间究竟有没有妖都不清楚,又如何能答应贵妃娘娘替她捉妖的要求。
而且,捉妖之前还要先寻妖,当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天下之大,要找到一个贵妃娘娘想要的妖怪谈何容易。
只不过死在前头的那个术士就是因为如此回答,便被苏贵妃一剑毙喉,倒在血泊中,现在还久久不能瞑目。
苏栩栩看着面前这群呆若木鸡的术士,冷笑道:“不说是吧?本宫招你们到宫中来,可不是为了让各位坐享其成的。”
她每日每夜不合眼地处理政事,处心积虑地瓦解制衡朝廷的宗族势力,一点点将所有权力收到自己手中,成为一个地位至高无上的人,从始至终地只有一个目的。
然而现在,这些废物却告诉她要想找到容凌并不容易,苏栩栩如何能不气得发疯。
她竭力遏制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来人,既然这些术士不能为本宫所用,那就将他们全部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此话一出,那些术士皆瑟瑟发抖,忙磕头求饶。
结果无济于事,苏栩栩一声令下,听从她吩咐的侍卫就上前将人一个个拖走。
有走投无路的人想要逃跑,却被侍卫不假思索地拔刀刺死。
顿时大殿之中刀光血影,哀嚎求饶痛哭之声不绝于耳,往日一片祥和的殿内此刻变得如同修罗地狱般。
苏栩栩有些疲乏地后退半步,坐到金椅上,只觉得这些声音甚是吵闹,吵得她头痛。
她有些想她的阿凌,想听一听她的声音,即便是冷冰冰的抗拒也好。
可是她的阿凌却不要她了。
一想到这,苏栩栩就头疼得让她眼眶发红,有人匍匐着到她膝前求饶,反倒更是让苏栩栩心头戾气横生。
她甚至没有用剑,而是直接用手掐住对方的脖颈。
苏栩栩脑海一团混乱,触目所及皆是火红。
骗子,这些人都是骗子。
口口声声说什么上能达天听,将自己吹嘘得无所不能,却连她的阿凌都找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