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听了这话,气得发抖,待要出去辩解几声,又觉得实在是无话可说。
晴雯虽然知道必会有人眼红的,但也不意会听到这些。贾家的丫鬟嫉妒自己,晴雯倒是可以料想的到,可她们连林黛玉都敢编排,还说的这么难听,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须知如今的林如海还活着呢,而且还是兰台寺大夫,兼任巡盐御史,天子的心腹重臣,位高权重油水丰厚,是贾史氏也得高看两眼的人物。可饶是如此,他的独女林黛玉也被荣国府的下人,奚落为寄人篱下,林黛玉日后的处境,由此可见一斑。
“姑娘……”晴雯扶住颤抖的林黛玉,欲言又止。
林黛玉素日里是喜欢哭的,可今天听了这么难听的话,只是气得涨红了脸,旁的一句都没有。在原地站了片刻,见她们越说越难听,林黛玉转身就离开了花园子,晴雯忙跟了上去。
那边还在叽叽喳喳议论的丫鬟们,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所言,都一字不落的入了当事人的耳朵。更不知道,若是林黛玉真像她们所言那般,刻薄小性儿、言语爱辖制人,又寄人篱下心思敏感的,这会子她们已经跪在贾史氏面前请罪了。
“姑娘,那不过是几个眼红嘴碎的丫鬟们,自己不如意便看不得别人一点点好,咱们且不必放在心上呢。再说林家世代簪缨、书香世家,咱们老爷虽没有袭了祖上的爵位,可也是大乾朝史上最年轻的探花了,如今更是位高权重,多少人都得巴结着呢。”
林黛玉不吭声,只低着头在府内乱走,走着走着便到了贾敏昔日的住所,丹霞院。两个守门的婆子,正坐在一起闲聊,遥遥的见着林黛玉和晴雯二人过来,忙不迭的站起身行礼问好。
林黛玉素日对这些婆子们,虽然算不上无视,可也只是平平。今天估计是受了刺激,居然主动攀谈起来:“嬷嬷们也好,不知道嬷嬷们是新近来守这院子的,还是一直在此呢?”
这些看门守院的婆子,往常根本入不得主子们的眼,更何况搭话的是已经被“妖魔化”了的林黛玉,两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了片刻,不知道今天吹得是什么风。
其中一个刘婆子,口齿伶俐些,壮着胆子回到:“我在此处已经有二十来年了,当初姑奶奶未出阁时,我便在这院子里做丫鬟,后来成亲生子后,就一直没有挪地方。钱婆子比我晚几年来的,倒是没有见过咱家姑奶奶。”
林黛玉不意会从一个守门婆子的口中,听到自己母亲贾敏的事情,愣了片刻后,有些恍惚的问道:“我母亲……她未出阁时,是什么样子的呢?”
晴雯见她很有探究的**,从门房里搬了个脚凳出来,让她坐着听。
“咱们家姑奶奶当年啊,可是闻名整个京城的人物,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管家理事也样样拿得出手,人都说姑奶奶便是去做王妃,都是使得的。只是老太爷心疼她,又见着姑爷人品好、家世好,还是最年轻的探花郎,家里人口也简单,故此才从满京城的才俊里,挑了林姑爷来。”
“出嫁的时候,那更是十里红妆陪送,郎才女貌,姻缘天许,再没有一丝一点的不如意之处了。”
“咱家老太太和老太爷,是真真儿把姑奶奶捧在手心里的,当年满京城的闺秀们,谁不羡慕咱家姑奶奶呢。饶是如今姑奶奶出阁十来年了,这丹霞院的布置摆设,老太太也是不许人动一下的,只为了留个念想。”
林黛玉默默的听了一会儿,扯出一个笑来,对着二人说道:“我来了府里这许久,都没有见过母亲昔日的闺房,实在是可惜的紧。”
刘婆子闻弦歌而知雅意,忙推开门请她进去:“林姑娘只管看,色色都是和从前一样的。虽然这里清净,素日里也少有人来,我们也是时时都打扫清理的。”
钱婆子留在门口守着,刘婆子带着林黛玉和晴雯二人走进去,一间一间的介绍过去:倒座房、花园子、回廊、厢房、绣房、书房、暖阁、画室、卧室、花厅……三进的大院子,比人家一家子住的都大,以前却只是给贾敏一人住的,当年国公府嫡女的排场,由此也可想而知了。
林黛玉的表情淡淡的,既没有很悲伤,也没有很激动,直到三人进了书房。她在书架前踱了几步,随手从里面拿出一本古籍来,正是《诗经·小雅·蓼莪》篇,其中两句话映入眼帘“无父何怙,无母何恃”。
像是有一道闪电,咔嚓一声劈进林黛玉的心中,无声无息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倒是唬的刘婆子吓了一跳。
“这,这……”
晴雯忙拉着她出了书房的门,来到院子里小声说道:“嬷嬷别怕,我们姑娘年纪小,太太又……如今见着了姑奶奶的遗物,岂有不伤心的,与您无干的。”
“只是这毕竟不是什么高兴事儿,咱们府里的老太太嬷嬷是知道的,最是疼爱姑奶奶了,若是不小心被她老人家听到了,免不了又伤感。所以,还是请嬷嬷不要对外人说起,也是为了大家方便。”
说罢又掏出两个荷包,笑着一并递给刘婆子:“这两个荷包是我昨儿刚做的,不值什么,嬷嬷和钱嬷嬷一人一个,拿回去给家里孩子顽罢。”
刘婆子素来是被人吆三喝四的,这会子荣庆堂得脸的大丫鬟晴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