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目光中带着掩不住的焦灼。
他的唇抿得很紧,他在强忍着。
如果是以前,如果换成其他的事情,以他的脾气早就闯进去,毫不客气地狠狠训诫一直待在里面的帕斯特一顿。
但如今他却只能站在外面,焦躁地等待下去。
房间里很暗,墙壁上的灯火没有点燃,只有微弱的月光从天窗投落到房间里。
帕斯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任由月光照在他的侧颊上。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
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石制的雕像。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他的右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右手中攥着一张羊皮纸。
攥了很久,攥得很紧,以至于那张羊皮纸已成皱巴巴的一团。
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纸面上露出的一点盖上去的鲜红的纹章痕迹。
那是帕斯特在数日前收到的,废除他王太子之位的王令文书。
他一度不敢相信。
可是文书上有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以及红得刺眼的王的纹章盖印。
早已开始处理政务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张文书的真伪。
在接到自己被废的文书之后,他浑浑噩噩了好几日。
为什么?
他想。
为什么明明应该属于他的东西,父王要从他这里夺走,去交给别人?
他为了守住它,舍弃了太多的东西。
他为了守住它,甚至都已变得不再是他自己。
……
为什么?
他不明白。
如果父王认为它不属于他,为什么不早点从自己这里拿走,而是直到现在才——
他的心底无法抑制地生出了极大的怨愤。
不甘,愤怒,不满……种种负面的情绪纠缠在一起,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直憧憬崇拜着的父王生出了强烈的怨愤之情。
但是如今,那全部的怨愤之情已泄成了空。
父王死了。
战死在迪迈兹城。
他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坐了多久。
宽敞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就像是他此刻的心口,空茫成一片。
父王死了。
他甚至不能再向他质问一句——为什么要废除他的王太子之位?
帕斯特闭上眼,额发的影子在他的眼眶前落下深深的阴影。
他的右手再一次用力地攥起。
他攥紧的拳头用力到近乎颤抖起来的地步。
指甲甚至已经刺破羊皮纸,扎进掌心之中。
他闭着眼,呼吸逐渐急促。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是王太子,是未来的波多雅斯之王。
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王太子,是他迄今为止生命中的全部。
他不懂得王太子以外的生存方式。
他从来不知道王太子以外的未来。
王太子,就是他的名字。
可如今一纸王令文书,否定了他整个的前半生,告诉他所有的努力都毫无意义,让他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成了笑话一场——
那他呢?
他到底算什么——
外面突然响起了急促而又凌乱的脚步声。
“殿下!”
“王太子殿下——”
房间被推开,帕斯特睁开眼。
门外,数不清的身影跪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不安的气氛。
“殿下,海上民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