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子!”
雷惊蛰嗤笑了一声,伸臂就来捉他。
颜何如泥鳅似的,面子也不要,就地打滚,“咕噜”地滚到一边,然后扒着围栏就想爬,谁知这次后领一紧,他以为是雷惊蛰,赶忙回头说:“雷哥哥——”
结果竟是沈泽川!
沈泽川左手使力,把颜何如拽下围栏,扔到跟前。颜何如还没有来得及打滚,沈泽川就抬脚抵着他的后腰,要他跪好。颜何如前有狼后有虎,跪在中间欲哭无泪,便双手合十,朝拜般地说:“我跟哥哥们闹着玩,这次的亏损都记在我的账上,咱们不要再舞刀弄枪了!依我看咱们三个联手,不就天下无敌了嘛!”
雷惊蛰示意颜何如闭嘴,他跳下围栏,盯着沈泽川缓步移动,半晌后说:“同知别来无恙。”话音方落,也不等沈泽川答话,站定后又说,“如今该叫府君了。”
远近都是厮杀,桌椅摔砸的声音更是清晰入耳。他们俩人顶着头上的阴郁浓云,在大风间隔着颜何如对峙,遥远的风浪潮涌潮现,敦州的万千灯火都成了铺垫。
雷惊蛰抬手拍着自己的后颈,嘲讽道:“今夜我运势绝佳,竟然从这阴沟里钓出条大鱼。怎么,这次没有萧驰野保驾护航?”
沈泽川抬指拨掉了肩头氅衣,偏头含笑道:“外子军务繁忙,近日不宜远行。有事情,我们来谈即可。”
雷惊蛰眼神逐渐暗沉下去,其间藏着诡诈的光芒,他说:“你来敦州——不对,应该是你回敦州,是为了祭奠沈卫的吗?”
“我是受小公子的邀约而来,”沈泽川面不改色,“共商杀你大计。”
颜何如面色煞白,迎着雷惊蛰的目光想辩解,又觉得后颈发凉,不敢在此刻开口。他心道沈泽川真够狠!一句话断了他的后路,今夜不论他能不能活,雷惊蛰都不会再相信他了!
“在酒楼的时候,我就觉察救走颜何如的人身手不凡。”雷惊蛰目光凶狠,“我本想大度容人,不与小孩子一般见识,岂料他这般歹毒,竟然招来了你设计杀我。”
“小孩心性,”沈泽川挪开抵着颜何如的脚,“下手没点轻重,惹怒了你,怪不好意思的。”
“你们早就暗中勾结,”雷惊蛰果真入了套,思索道,“难怪这次的辎重迟迟找不到。”
“但是今夜你更胜一筹,”沈泽川宛如甘拜下风,目光随着雷惊蛰而动,“当下生死攸关,我可以临阵倒戈。”
雷惊蛰忌惮沈泽川,知道他最擅长打这种攻防战,一旦被他绕进去,就会万劫不复。于是雷惊蛰垂下手臂,冷笑道:“萧驰野坏我洛山基业,这笔账翻不过去。”
“你今夜杀了颜何如,就彻底断了跟河州的往来。但是你又占据了敦、端两州,往后的粮食军费都需要你独力支撑,”沈泽川意图劝诱,“茨州如今仓廪充实,我大可助你一臂之力啊。”
雷惊蛰仰头大笑,忽然说:“你既然和颜何如早有勾结,那就是早就见过海日古了。我看你此次到敦州来,是为了借白茶的面子收纳这些叛徒吧!”
“看来今夜我大势已去,怎样也瞒不过你了。”沈泽川喟叹着,“不错,我这次前来正是为了此事。雷惊蛰,大家都是格达勒的儿子,真正算起来,我们也是好兄弟,何必这样刀剑相向呢?”
“只要你砍下萧驰野的头颅,我们就能做兄弟。”雷惊蛰记恨萧驰野,寒声说,“你拿这种话骗我,不过是看到此刻重兵压城,自己难逃一死罢了。”
“你真的要杀我?”
“放虎归山永留后患!”雷惊蛰说,“你用两个月吞并了茨、茶州,把周桂和罗牧都收入麾下,我本就担心你活得太久,日后成了中博一霸难再撼动,不想你竟自己送上了门来。今夜不论你用什么花言巧语,我杀你都已是定局!”
大风灌袖,露出了沈泽川腕骨。他右手包扎明显,指间攥着蓝帕子,像是耐不住这楼台上的寒冷,掩唇咳嗽起来。咳嗽声停歇以后,他说:“冲着白茶这个名字,也不能对我网开一面?”
这句话一出口,雷惊蛰就豁然开朗,当即喝道:“你诓我,你根本不知道蝎子详情!”
音罢,拳已破风,直砸向沈泽川的面门。沈泽川早有防备,滑身避开这一拳。雷惊蛰一击未中,并不收拳,而是借力回捞,想要捉住沈泽川的手臂。白袍经风虚晃,走得格外飘逸,让雷惊蛰再度捞空。雷惊蛰随即蹲身,一记扫堂腿。沈泽川点地后跃,擦着那掠起的强风,霎时间落到了围栏上。
底下杀声鼎沸,雷惊蛰今夜就要沈泽川死,眼见沈泽川立于危沿,便抄起铁锤呼风而驱,想要把沈泽川逼落高台。沈泽川稳稳地踏着围栏,背后大风漫涌,吹得他衣袂翻扬,犹如临栏鸿雁。他右手不动,已经落于下风。
雷惊蛰决定攻心为上,在动作间说:“好啊!沈泽川,你想知道白茶跟蝎子什么关系么?今夜我告诉你!”
他凌空翻上围栏,对沈泽川死死相逼,踩着沈泽川的步子。
“白茶是端州馆中的婊\子,专门替嘹鹰部办事,是阿木尔放在沈卫身边的狗,还是边沙藏在中博的一根针!”
沈泽川脚下似乎没有踩稳,在边缘晃了一把。那袖袍顿时向后舞,费盛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