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就不归费盛管了。
费盛又看了眼霍凌云。
“你是正儿八经从阒都出来的,”乔天涯说,“他是半路出家,跟主子的情分不一样,跟锦衣卫的情分也不一样,你怕个鸟?光凭你费老十这张嘴,也能压他一头。”
“你这是踩咕我呢,”费盛收回目光,想了片刻,“这人有心机还有能耐,只要留下来,出头就是迟早的事。”
沈泽川现在要待在端州建轻骑,那不是靠嘴皮子能拿下来的差职。费盛原本以为这头肯定得归自己管,哪想沈泽川直接把姚温玉调了过来,乔天涯也到了。
“你也有本事,”乔天涯说,“总把心思放在这上头,反倒耽搁了你自己。主子什么看不到?该是你的跑不了。”
费盛不想在这事上跟乔天涯详谈,只问:“你怎么又抽上了?”
“没事干。”乔天涯熄掉了,也没继续说。
* * *
沈泽川折扇倒握,轻轻敲在桌面上。他换了新耳坠,玛瑙珠子衬得肤白,就是太扎眼了,让旁人也不敢追着看。
“罗牧那头的账本我誊抄了一份,”余小再把本子呈到沈泽川跟前,“还请府君过目。”
沈泽川把账看了,说:“马上春耕,看着挑个人过去,旁佐罗牧办公务,他到底是一个人,两头跑也辛苦。”
这意思就是今年不能再让罗牧在茶州独大了,得派个人过去牵着他。
“那我倒是有个人选,”孔岭在侧旁说,“这次我奉府君之命下到灯州,在那里遇见个二爷故人。”
“策安的故人?”沈泽川合上账,想了须臾。
萧驰野在樊州有什么故人?
孔岭提了个醒,说:“王宪,府君还记得吗?原先在阒都户部主事,咸德八年那会儿主理禁军开支。”
沈泽川这才想起来。
说起来这个王宪,原先跟萧驰野不和,经手过泉城丝的事情。他在行刺案里被香芸构陷向萧驰野行贿,因此遭遇贬谪,离都前萧驰野去户部走了关系,让他没有彻底丢掉官位,只是放到中博来做事。
这事别说沈泽川,就是萧驰野也忘得一干二净。
王宪到了灯州,没多久就遇着土匪强袭,装疯扮傻逃出衙门,跟着流民困在灯州,直到杨裘身死,孔岭前去巡查衙门时才重新冒头。
“依照二爷的意思,这人本该到咱们茨州来,但当时紧跟着出了事,”孔岭婉转地说,“户部就改了他的差,让他下到了灯州去。他在灯州吃了很多苦,见到我时还惦记着府君跟二爷的恩情。”
沈泽川细想少顷,说:“他既然肯,就把他派去茶州。他原职是户部官员,到茶州协办税赋也不算陌生。”
沈泽川信不过罗牧,这下正好,在茶州放一个精于税赋的王宪,就能严控罗牧的账本。茶州如今最关键的就是钱,只要把银子攥在手里,罗牧就翻不了天。
时候还早,沈泽川先搁了三州杂务,问姚温玉:“元琢这几日还好?”
姚温玉膝头盖着绒毯,闻言说:“承蒙府君挂念,没什么大碍。”
“茨州到端州虽然有马道,但还是隔得远,我担心你路上受寒,眼下看着无碍便放心了。”
姚温玉等沈泽川寒暄完,才说:“我从茨州倒带了个消息给府君,”他顿了须臾,“几日前丹城传的风声,说潘蔺和潘逸两人已革职查办,交由大理寺及刑部候审。”
沈泽川眼眸倏地看向姚温玉,说:“这么快?”
丹城潘氏一门三员,潘祥杰、潘蔺、潘逸都是朝中大臣,又与遄城费氏联姻,在如今的世家残余内分量不小。太后还想要把持朝政,就离不开潘氏的鼎力相助,为此潘蔺革职就是太后的损失。
“梁漼山跟着薛修卓一到丹城,就即刻开始稽查田账,”姚温玉说,“他们没要潘逸呈递的原账,而是直接派人下去,亲自丈量。”
潘逸原以为有潘祥杰和赫连侯作保,还有潘蔺下派的梁漼山居中旁佐,这次的账目稽查也能糊弄过去,起码能熬过这个春天,岂料梁漼山就是冲着查账来的。
“其间有折子弹劾薛修卓,要转查泉城账,但被孔湫给驳回了。”孔岭说道。
沈泽川折扇定在桌面上,他缓缓皱起眉,说:“去年的太学风波还不到一年,孔湫与岑愈先后在其中受到笔伐,当时跟薛修卓可是势不两立,怎么这么快……”
“厥西督粮道也下了狱,牵扯到遄城账目问题,说是关税有猫腻,现在受都察院弹劾,连荻城也受到了波折。”姚温玉出身世家,对其间的线远比旁人敏锐,他说,“厥西的督粮道,按道理跟遄城没关系,但都察院是一起弹劾的。”
“遄城的赫连侯跟花氏走得近,”沈泽川说,“但他明面上不管遄城账,岑愈现在连他都弹劾了,说明赫连侯有把柄落在岑愈手中。”
他指腹摩挲着扇沿,想了想。
“这事蹊跷啊……颜何如在哪儿?叫他来。”
孔湫肯和薛修卓握手言和,这其中必定有原因。沈泽川的眼睛被挡在了阒都城外,但他必须时刻都清楚阒都在做什么。如果潘蔺真的因此被办掉了,那不仅意味着世家受挫,还意味着在阒都争夺战里,太后落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