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河州粮,可河州去年还负担了军粮,以及阒都粮仓,我看这账面上走的都是大货,如果颜何如还要负担洛山土匪的粮,那即便河州年年丰收……”他缓缓摊平册子,“也该挪空了。”
“我原先疑心颜何如是从厥西和河州偷的粮食来卖,但等到樊州的账出来,就发现这两地粮仓也余不出粮食来再给他做生意。”
“去年梁漼山就开始兼管厥西及河州两地税务,颜何如上回说他没能跟梁漼山打通关系,”姚温玉扶着门框,神色微变,“那他去年倒卖的粮食都是从哪里来的?”
沈泽川偏头,跟姚温玉对视片刻。
“八城粮仓,颜何如去年倒卖给中博各州的粮食都是从八城内流出的。”姚温玉迅速翻着膝头的册子,“樊、灯两州的高价粮都是经过蔡域的手在倒卖,府君杀了蔡域,颜何如便没有说实话。”
沈泽川掌间的折扇忽地合上了,他还仰着身,凝视着那些日光。在那顷刻间醍醐灌顶,说:“那太后就没有能够负担启东军粮的储备,她在空口画饼。”
这一步诈棋完全套住了薛修卓,八城的账太烂了,就算是潘蔺都未必知道哪些是真是假。薛修卓查的丹城田确实不对,潘逸最早递到户部的收成详细也是假的,但世家呈交的粮食存余是真的。他们侵吞民田却没有粮食,因为粮食早就暗地里挪给颜何如倒卖了。
八城粮仓根本就是空的。
“花鹤娓……”沈泽川笑出声,不得不感慨一声,“太后了得!”
如果薛修卓迫于军粮征调,罢手不查丹城田,并且退后向太后示好,那等到他真的做完了这一切,就会发现太后根本没粮,启东仍然出不了兵。到时候薛修卓不仅要失去现有的优势,还要承担太学反戈的风险,甚至将面临实干派的质疑。
花鹤娓不是朝臣。
她在这群老谋深算的男人里有自己的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