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纷纷不自在地挪动屁股,暗中追忆自个儿的债欠在哪年来着?
“你说两句吧。”
陆京佑往后退两步,让出主场。
儿子接班,旧债转移,从今往后他们的债主更换成这个陌生的年轻小毛头,不晓得为人处世如何。不晓得好不好糊弄,他会说些什么?
大家伙儿支起耳朵,但只见他饶有兴趣从头翻到尾翻本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个银白色的打火机。咔嚓冒出一小簇火光,沾到本子迅猛蹿了上去,顿时熊熊燃烧。
纸张秒秒钟褪成焦黑色,粉末连带火星飘零落地。
“你干什么?!”
陆菲然瞪大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脱落出来。仿佛陆珣烧的不是纸,而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
羸弱的身体摇摇晃晃,指尖攥紧桌布一角。
手上无意识的用力,而后人布一块儿滑跌下去,碗盘噼里啪啦碎成无数片。
酒水菜肴撒满身,宾客慌乱跳脚,此起彼伏一时间乱到极顶。唯独陆菲然呆坐在原地,口中喃喃:去死,杂种。
两个词来回交替,不难看懂。
“闹够了就说两句。”陆京佑不悦地催。
“说什么?”
陆珣在纷乱中开口,以低而冷的声调盖过他们的吵闹。
“没什么好说的,我对陆家,对你们都没兴趣。”
直直看着糗态分明的她,轻蔑扯平嘴角。骨节分明的手指松开,那燃烧着的本子落地。
“这是你欠我的。”
他微微侧头,说完这句便抬脚离开。
留下厅堂里一阵不知所措、难以置信的静默疯狂蔓延。足足五分钟后,震耳欲聋的哗然掀起。
服务生手忙脚乱上来灭火,陆京佑仅是皱眉头,慢慢转身过去。
多少有点,意料之中。
“陆珣!陆珣!”
徐克己伸手去拦,手被径直撞开。
没拦住。
他下意识推开椅子要去追,偏偏左手又被身边抓住。
“哎呀别去了,别掺和。”胖墩墩的老爹摸着肚皮记嘀咕:“别人家的家事有你什么份,上赶着吃力不讨好。脸面不是人啊不是人。”
小徐呵呵:“三年前谁让我帮忙拉拢他们父子俩来着,不是你么?”
“……那是因为老爷子提嘛!”
“然后你就卖儿子?”
“什么卖!哪有卖!谁让你老爹我欠债,陆家那小本本上全是债。臭小子说话好听点行不行,我看你别叫徐克己了,老子明天就带你去改名徐克爹,成不?你高兴不?”
老徐哼哼唧唧地挪开目光,夹着鸡鸭鱼肉狂甩。
“你别……”
一块鱼排塞进嘴里,老爹超凶:“闭嘴吃你的!”
服了你的老癞皮。
徐克己暂时放弃追上去,心想让陆珣静静,也许更好。
这个念头产生没两分钟,一个神色肃穆的老人匆匆走进门来,手掌搭上他的肩。
徐克己瞧见来人有些惊讶,“易叔?”
陆家地位不轻的老管家压低声音,“老爷子在隔壁发脾气,你去劝劝。”
“好。”
徐克己快速起身,走到隔壁去,情况比想象的还糟糕点。
门外不少叽叽咕咕的人,门里砸了满地的花瓶,连拐杖都远远丢到一边。
以老爷子喜怒不爱外露的性情来说,这算天崩地裂发洪水了。
棘手。
徐克己绕开瓷片走进去,轻轻掩上门。
老爷子闭目眼神,耳朵过分灵光,不睁眼地开口说:“给你说中了。”
语带不屑:“我还以为他能忍到我断气的时候再翻脸,让我死不瞑目。没想到这么快压不住脾气,没用的东西。”
诶嘿猜准了。
徐克己腹诽:陆珣本来打算这么干来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他非常喜欢。你们父子俩仇敌归仇敌,还挺了解对方的嘛。
这话说出来只怕真的两面不是人,要被打成猪头。
他谨慎地接话:“其实今天这事往好处想……烧个账本总好过关键时候丢下摊子就走。既然他不是真心要发扬陆家,您正好及时止损,放了他去——”
“放?”
老爷子倏忽睁开眼,老狼一样犀利的目光,“我花多少功夫养出来的人,说放就放?”
嗯……
您这不是管不住了么。
鉴于自己夹心饼干的立场,徐克己只能委婉委婉再委婉。
“主要他心不在这块,您就算逼着他接手,谁说的好他以后怎么处置?”
老爷子目光唰一下移过来,“你是觉得我老了,管不住他了?”
昧着良心回答:“没那回事。”
对方话锋突转:“他还跟那个宋家小丫头来往?”
要回答么。
不要么。
面前是老徐欠下的债,背后是发放工钱的大老板。徐克己呼出口气,“他们可能……好事不远了。您看陆珣摆明收心了,不想在这边折腾了,不如……”好聚好散怎么样?
“收心。”
陆京佑冷笑:“我还没死,有的是法子管他。他没了陆家算什么东西,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