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得周围树枝刷刷作响，四周光线有些暗，凌晨已过，小区外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这声迟来的道歉让方知意红了眼眶，她从不知道高傲如他，竟然也会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她等这三个字等了太久，可是当真的等到以后，并没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反而像是被什么把自己给牢牢地裹挟住了一般。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这三个字是苍白的，其实什么也改变不了。
死去的人也活不回来。
只留下活着的人悲伤。
方知意心里就像是突然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有些难受。
她甚至都不敢用力呼吸。
她并没有在季明熙的面前掉眼泪，也没有回过头看他。
她将季明熙缠在自己腰上的手给拿开，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对他说：
“没关系，我就先替小圆子原谅你了。”
因为背对着他，所以方知意看不到季明熙的表情。
只能听到他低哑的嗓音随风飘来，声音听上去有些轻飘飘的：“方知意，这声对不起，我也是对你说的。”
方知意一怔，眼眶忽然有些发酸。
对不起也是对她说的？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压下了眼底的泪意。
“季明熙，你对不起我什么？对不起你不爱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需要对不起。”
“那么没关系，我会救自己千千万万次，也会爱自己千千万万遍。”
留下这句话，她一步步朝着前面的单元门里走。
起初是用走的，然后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几乎要跑起来了。
她一口气回了家，关上门的那一刻，后背贴着冰冷的门蹲了下来。
所有的伪装瞬间轰然坍塌。
她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她也有点难过。
可是，她在难过什么呢？
季明熙的一句话就能让她难过好久，这个结论让她有点难过。
她双目空洞地盯着黑暗中的客厅，然后将头埋在膝盖上，抱紧自己。
四周很静，一片漆黑下，她整个人被寂夜笼罩着，感官也被无限放大。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方知意任由手机响到自动挂断，也没有接听。
过了两分钟，电话再次响起，这一次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方知意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的膝盖，站起来，将门打开。
是季明熙，他手里捏着还亮着光的手机。
他竟然还没走？
方知意深吸一口气，静静地看向他：“有什么事吗？”
客厅没有开灯，室内一片漆黑，只有走廊上的声控灯亮着。
季明熙在这朦胧的光线中，看到了方知意通红的眼眶，他有些烦躁地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
“还没有睡？”
这话其实问得有些多余，但他就是觉得需要说点什么，来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在她最需要人陪着的时候，他要在她的身边，拉她一把。
不等方知意回答，季明熙已经迈开脚步走了进来，他伸手把灯打开，瞬间整个客厅亮如白昼。
方知意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眼睛，再一回神，整个人已经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季明熙将她紧紧地拥抱着，周身的暖意，一点点融化她。
“季明熙，你半夜不回家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睡不着，在你这坐坐。”
方知意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这会儿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所以你打算坐多久？”
“你想赶我走？对一个刚给了你一个亿的男人？你狠得下这个心？”
方知意：“……”
见男人一时半会真的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叹了口气，“那你随意，我去洗澡了。”
季明熙并没有松手。
他将她搂得更紧，就好像生怕她会跑掉了一般，“你是不是还爱着我？”
方知意抿了抿唇，“不爱。”
“不爱？那你刚刚跑什么？”男人唇角勾了一下，他侧首，一个柔软的吻落在她的秀发上，“我们复婚好不好？”
方知意觉的季明熙脑子出了问题。
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大半夜跑我家来调侃我？你很闲是不是？”
方知意用力将男人推开，钻进了洗手间冲澡。
听到季明熙提到“复婚”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跳的飞快。
淋浴的水冲下来的那刻，她的理智又重新回来了。
他们怎么可能复婚呢？他都要和别的女人订婚了。
洗完澡出来，季明熙坐在了沙发上。
方知意将半干的头发甩到耳后，问他：“你就打算在这坐一晚上？”
“你要不介意，我睡一晚上也行。”说完，季明熙抬起脚步，要往房间里走。
在季明熙抵达她的房间之前，方知意先一步跑了进去，“砰”的一声，就将房门给关上了。
或许是因为太累，方知意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