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的救命礼都能把人埋了。
陶医师和霍乐师也算是有几分交情,替他诊治不遗余力。但毕竟医师医的是病,不是死,面对着赶来的两人,陶医师也只能摇摇头:“早年明伤暗伤太多,又心情郁结,拖到这几日才来,大概是熬不过去了。”
沈辞柔抱着食盒,心里着急,话里却得犹疑:“那,那我能进去见见他吗?”
陶医师听出她在犹豫什么,叹了口气:“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做不得的?娘子请进吧。”
“去吧。”李时和说,“我就……不进去了。”
毕竟里面是被陶医师盖章将死的人,不吉利,更何况还有怕过了病气的说法,沈辞柔也能理解:“好。那你在外边等我一会儿,毕竟也怕过……”
“不是怕过了病气。”李时和想说,终究是没说出来,只能摇摇头,“我不想贸然进去,再惹他发怒,连最后都不得安生。”
这话莫名其妙,一时不太好理解,但沈辞柔急得上头,也懒得问清楚,朝着李时和一点头,抱着食盒推门进去。
门里是间屋子,收拾得干净利落,桌角的花瓶里还插了支新开的花。屋里没什么将死的腐朽气息,药味儿淡而苦,闻一下就让人想流眼泪。
沈辞柔吸吸鼻子,把泪意憋回去:“霍乐师?”
榻上发出点轻微的声音,大概是榻上的人动了动。霍乐师的嗓子本来就哑,又被伤病磋磨,听着像是砂纸磨过石头:“……丫头?”
“是我。”有回应就好,沈辞柔快步上前,到霍乐师榻前跪坐下来,打开食盒,“是近水楼的酱猪舌,还有醋胡瓜。酒是桑落,我特地要了陈一年的。”
这些都是霍乐师往常爱吃的东西,沈辞柔早就摸清了,去找他时若有空,会先去近水楼打包一份,两个人坐在架子间吃吃聊聊。
食盒一打开,浓郁的酱香涌出来,还混了点甜口的醋味儿,霍乐师闻了几下,却只隐约闻到点酒气。他看不清屋里,也听不出沈辞柔发颤的尾音,勉强把自己撑起来:“好,好……放着吧,过会儿吃。”
沈辞柔拖过小几,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好,闭了闭眼才抬头。
她看见了霍乐师的样子,头发花白,形容枯槁,面上横贯着一道伤疤,像是老树上狰狞的皱纹。霍乐师身有暗伤,又只做些修补乐器的活,但以前见面,总有种遒劲的感觉,现下却枯瘦得连衣裳都撑不住,整个人仿佛是骨架上蒙了一层干枯的皮。
一看这个样子,沈辞柔眼泪又要出来了,她强行忍住:“霍乐师叫我来,是想吃近水楼的东西了吗?”
“我是病,不是糊涂,别以为我听不出你打趣我。”霍乐师居然笑了一下,“你最近如何?”
“我?”沈辞柔愣了愣,才接着说,“我挺好的,没什么不合心意的事情。”
这时候她也不想给霍乐师添堵,忽略了一些小事,只说:“对了,我成婚了!那个郎君你见过的,就是先前我带来的……他阿娘的琴坏了,来请你修的那个。”
霍乐师默了默:“他待你好吗?”
“好的,当然好的。”沈辞柔犹豫着,“他陪我来的,就在外边,霍乐师要见见么?”
她想起身去叫李时和,霍乐师却把她叫住,然后靠着墙,一时没什么话。
沈辞柔嫁进宫里的事整个长安城无人不晓,李时和连着祭天、祭祖,像是要让天下都知道他娶了个心仪的皇后。霍乐师幽居市井,但这消息想不听都不行,当夜他没忍住,久违地想起了阿静当年出嫁,也是浩浩荡荡十里红妆,庐江王李琛连着几日带着阿静入宫赴宴,和宗亲朝臣炫耀他新娶的人。
霍乐师嗤了一声:“他倒是好命。”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写什么,我总要写死几个人,我才能感到快落(ni)
要考试啦,二更就……“我正在写呢,不要急”(确认鸽了,不鸽会肝功能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