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和也不在意,在桌上摆正带来的琴, 指腹按上琴弦, 轻轻一揉,路上细细修过的琴音就从指间漫出来。
他借了贺玄的名, 实则改的地方太多,其实该说是自度曲。他度曲时想着沈辞柔, 却没试着弹过, 如今真听见琴音,又觉得这曲子似乎并不怎么像她,反倒更像是辗转的心境, 倒真有点江楼望月的味道。
沈辞柔哪儿听得出其中的百转千回,她只觉得琴曲好听,李时和弹琴的样子也好看。他弹琴时爱低头, 垂着浓长的睫毛, 又是师承国手的指法,流丽得很, 指尖拂过琴弦时能让人心头一颤, 想上前打断他,再轻轻握住那只手。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样样都好。
等一曲终了, 李时和难得有些紧张:“很久没度曲, 该是手生了。你觉得好吗?”
沈辞柔没答,一脸高深莫测,只抬手示意他过来。
李时和起身过去, 在榻边坐下,刚想开口,沈辞柔说话了:“这身衣裳我瞧着眼熟。”
李时和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看。他今日穿了身白底的大袖,素得很,只在一侧袖口压了几点不明显的云纹,腰带下一对白玉倒是看着就价值不菲。
他以为是有什么地方不妥:“佩玉不妥当?”
“你忘了?”沈辞柔摇摇头,下颌放在软枕上,微微歪头,“朱雀大街,我头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穿着这身衣裳啊。”
李时和忘性不大,还记得当时初见,沈辞柔一身胡服,抽在孙大郎耳畔的那记空鞭。但他穿衣向来随便,全了礼数就行,实在不会件件都记得,不由笑笑:“是吗?这倒是巧。”
“是巧,那时你说你是琴师,如今弹琴给我听,还真穿的这身衣裳。”
李时和忍不住再笑笑:“机缘巧合,大抵如此。”
沈辞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扑过去,一头埋在他怀里,语调听着还有几分委屈:“你来看我啦,我好想你。”
乍被这么一扑,李时和还以为她说的是去翠微宫的事,顺势在她后背上轻拍了两下,刚想哄哄她,又觉得不对。沈辞柔说的话有些古怪,但他暂且琢磨不出意思,只好顺着说:“我也想你。”
“无忧,虽然我进了宫,但我心里还是只有你。”沈辞柔自顾自演下去,压根没管李时和懂没懂,“宫里寂寞,你能来见我,我就高兴了。”
李时和明白了,一时简直是哭笑不得。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有心想配合,却不知该怎么接话,憋了半天,只干巴巴地说:“你能开心些,那便好。”
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准备好的眼泪都能给憋回去,沈辞柔使劲抱了李时和一下,额头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一磕,再从他怀里出来,有点脸红:“不演了不演了,我要换一个。”
“好。”李时和相当纵容,“换什么?”
这就有点难答,沈辞柔从小到大看过的传奇多且杂,但多半是仙人赠丹豪侠仗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
她把软枕往边上一丢,摸着膝盖想了会儿,总算找到个勉强能用的。
下定决心就好办,沈辞柔回忆着这大概是个什么样的故事,清清嗓子,找了找合适的语气:“既然你进宫了,那就多留一会儿。今夜陛下不在,你有没有这个胆子,陪我一晚?”
……这又是什么路数!
李时和万万没想到沈辞柔能来这么一句,先是一惊,片刻后又觉得好笑。他轻轻叹了口气,斟酌着该怎么答。
他还没想好,沈辞柔先撑起身子贴过去,一手攀在他肩上,一手去抬他的下颌。
那只手掌心朝上,指尖从李时和的心口一点点上移,划过叠紧的领口,到喉结时故意绕着画了个小小的圈,最后再到下颌,轻轻点在肌肤上时激得他后背紧绷。
沈辞柔的手法不太娴熟,但就是有种异样的撩人,她看着李时和,眼尾带着刚睡醒的微红,眼瞳里影影绰绰:“问你呀,敢不敢?”
李时和蓦地觉得眼前的女孩长大了,转念又觉得其实还没有。
沈辞柔就像是个日臻成熟的果子,在他的爱抚下渐渐显露出成熟的甜香,由内而外地漫出惑人的气息,但她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青涩得硬邦邦的样子,在枝头无意识地招摇,让人想把这枚果子摘下来,捏出里面所有暧.昧的汁液。
她的撩拨永远有着天真的味道,她知道自己美,知道怎么做是撩人的,但又不懂这两者结合之后暧.昧到极点的含义,只当做一个私密的游戏,像孩子一样拉着李时和玩。
李时和无声轻叹,往边上避了避,握住沈辞柔的手,语气却是纵容的:“不要闹。”
“我就要闹。”沈辞柔没打算结束,朝着李时和一笑。她笑起来甜,带着点少女的娇蛮,像是和兄长撒娇,但她靠到李时和肩颈处时又换了语气,故意拖长声音,“陛下不在,长夜寂寞,连你也不陪我么?”
说的时候一时意气,学的是传奇里的坏女人,等说完,她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把手抽出来,环住李时和的肩,脸埋在肩颈处使劲儿吸了几口:“你去翠微宫这么久,连中秋都差点赶不回来。我知道霍太妃染病,是该去探望,但我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