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丁宝林
第二天,旬考的试卷就贴了出来。
不像乙班只贴入甲的试卷,甲班的小院墙上将每个人的试卷都贴了出来,互相学习。丁宝林阅卷会给于一定评分,根据质量的不同,给出“甲等”“乙等”“丙等”三个等级,每个等级再给出“上中下”的差别,斋夫贴卷时,也是按照等次依次贴出。
乔明渊的试卷高居第一位。
沈秋池紧随其后。
不幸的是,董路吊在尾巴中,林则惜直接落在了最后一个。
此结果已出,众人皆是哗然。
“快看啊,乔明渊居然是第一!”
“窝草!甲等上!馆主已经很久没给过这么高的评分了!乔明渊不是新来的那小子吗?他怎么就运气这样好?”
“什么运气好,你看人家的文章!”
“我可写不出这样的来!”
…
总之,乔明渊出名了。
同样出名的还有沈秋池,两个刚入甲班的学生就能够力压老班生夺得一二名,简直让大家大跌眼镜。甲班的学生里有些已经读了五六年了,至今还没出头,对这两个刚来就能夺魁的人
少不得有些闲言碎语,或是嫉妒,或是羡慕,或是不可接受,不一而足。乔明渊和沈秋池出了风头,跟他们同一个号舍的董路和林则惜就遭了殃,有人讥笑起他们来:
“都说是一个号舍的,还以为能有多大本事!末尾最后一名,丢不丢脸!”
“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三,怎么,还争着拿倒数第一呢!”
“哈,甲班那么好上?不自量力!”
林则惜和董路灰头土脸,这一次也知道自己确实丢了颜面,没怎么反驳他们,两人细心研究了一下乔明渊和沈秋池的文章,心中就剩一个字:
“靠!”
都在一个屋檐下,那两人怎么就比他们水平高那么多?
两人皆不服气,回头看到乔明渊和沈秋池吃着饭还在读书,心中憋着的那口气就消了——人家用功啊,用功还拿下好成绩理所当然!
于是两人跟着发愤图强起来。
回到学馆后,从藏书楼借来的书都要还回藏书楼,好在这些天在家,那些书已经是看完了的,大家都不甚在意,只乔明渊还了之后,又从藏书楼借了很多考录和文集回来。到了晚上他就看书,总有读不完的功课。他如此勤奋,那几人也不好偷懒,一时间他们号舍成了模范号舍。
丁宝林背着手站在窗外,看着这一幕,眼中波光粼粼。
他原本是想来跟乔明渊和沈秋池说几句话的,想起昨天丁夫人说的那句“好苗子都被修文拐走了”,他便也觉得,哪怕是为了明阳学馆的未来,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事情。从前就放出话来,说季考之后要招弟子,眼下也不觉得突兀。
乔明渊聪明,程颐也好,邱实也罢,他们都极力的推荐过他。
这让丁宝林很心动。
乔明渊来到明阳学馆,丁宝林明里暗里的观察了他很久,也渐渐的觉得这个人并非自己想的那种圆滑之辈。而且昨天那篇文章更是让他看到了乔明渊的光明磊落,收弟子的心思一旦开动,就一发不可收。
不过,看到这一个号舍的人,丁宝林眼中的光微微闪了闪。
或许,他可以考虑不只收一个?
思及此,丁宝林推门而入。
“馆主!”
几人见他突然过来,显然都吃了一惊,忙从炕上坐起,穿了鞋子恭恭敬敬的站在炕前。董路有些不安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襟,同身边的林则惜望了一眼,两人皆以为是因为旬考之事,让馆主动了怒。林则惜壮着胆子问:“馆主,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你们不也没睡吗?”丁宝林扫了一眼炕上的书,随手拿起来,是一本《四库》。
他微讶然:“都看完了?”
这书是沈秋池在看,他垂头答:“差不多了,只是书上有很多前人留下的注解,我就多看了一段时间。”
“都是师兄们作的。”丁宝林翻了翻,指着其中一处笑道:“这是我当初写的,那时候我跟你们一般年纪,喏,这里。”
他只给几人看。
馆主年轻时写的注释?几人皆是好奇,四个脑袋凑到一块儿,将丁宝林指着的那处注释看了一遍。
然后…几人努力憋着笑,馆主年轻的时候写字也写那么丑的?
“笑什么!”丁宝林大概也知道他们是笑自己的字丑,他翻了个白眼:“我写这段话的时候,手受了伤,这是用左手写的。”
那四人就笑不出来了。
左手能写字就很了不得了!
丁宝林放下书,在炕上坐下,四个人排成一排站在他跟前,一个个的都乖巧听话,连平日里最调皮捣蛋的林则惜都露出尊敬的面容来,他心里有些暖,一手敲着桌子,一边思索着要怎么开口。他作为馆主,其实开口要人拜他做老师,是有些拉不下脸来的,他盼着这几个小家伙能懂点事,主动提一提,这样他顺水推舟就做了,可等了半天,那四人还一副等他训斥的模样。
他装不下去了。
“咳咳,你们,要不要拜我为师,做我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