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气,傍晚时候凉了不少。
一股北风吹来,寒得人不禁瑟缩一下。
天色渐渐昏暗。
季轻然走到了一条巷子里。
她立住车子,蹲下身检查,先摇了摇脚蹬,又扯了几下链条。
巷口的男人冒了个头,随即就闪了回去。
季轻然蹙眉。
这男人十分谨慎,看来今天是不打算对她下手了。
也许,他还在跟踪研究她的活动路线?
季轻然不动声色,摆弄了几下脚蹬子,站起了身。
她骑上自行车,出了巷子。
男人没再跟上来。
翌日放学,季轻然没有被跟踪。
那个男人也没有来,也有可能去跟了别人。
“季同学,怎么还不回家?”
朱全桂笑中带着谄媚的声音响起,季轻然回过神。
“朱老师,我这就走了。”
“路上小心,要注意安全啊!”
朱全桂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笑得关切。
“我知道了,谢谢朱老师。”
自从知道她是随副县长的干妹妹后,朱全桂对她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变样。
从眼高于顶,变成了低眉哈腰。
季轻然不想看他那一脸谄笑,敷衍两句,离开了学校。
……
“你猜猜看,那个臭不要脸是不是病得不轻?”
季轻然叹息。
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嘴里再怎么不屑,心里总还是会惦记几分。
“山哥,你要是担心,不如去医院看看……”
“嘁!你脑袋被门夹了吗?”
连崇山不屑地道:“我会担心他?要不是战婶儿提醒,我都不知道他住院了。”
季轻然无奈,“那你问这个,是想如何?”
“我没想怎么样啊!”
连崇山转了转桌子上的茶杯,“聊天不就是胡猜乱说一通嘛,你可别随便脑补,小心用脑过度!”
季轻然白了他一眼。
“对了,侯四刚结了上两周的帐,你数数。”
因为每周送两到三次鱼,数量也不少,侯四的资金周转有点慢,就和季轻然商量,两周结一次账。
连崇山觉得没问题,季轻然就答应了。
到目前为止,光靠卖鱼,她已经赚了一万多块。
她以前在网上看过,说九零年代的一万元,相当于现代的十万块。
这么算的话,她也是有百万资产的人了。
季轻然高兴了一瞬,很快又没了劲头。
一百万,在一线城市不过能付个首期,连一套像样的房子都买不了。
看来,她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山哥,你真不打算去医院看看吗?”
季轻然掉转思绪,说回了之前的话题。
“我不去,他这回要是直接挂了,我这辈子才省了心!”
连崇山扬了扬眉毛,“我还得挂几串鞭炮,好好庆祝一下。”
季轻然没再劝说。
易地而处,如果换做她是连崇山,她会比他更加决绝。
第二天是周六,学校放假。
季轻然易容乔装,继续跟踪连小珍。
她连小珍又去了之前的地方看袁树明,依然给他带了饭,之后才去医院探望连周河。
魏长娣也没有异常。
县医院的大夫诊断,连周河得的是急性肠胃炎,但一系列治疗之后,他的腹痛却不见好转。
连周河身体不适,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他对魏长娣吆五喝六,动辄就摔东西,水太热了会发火,水稍凉了也要骂人。
魏长娣委屈隐忍,在医院收获了病人、护士以及大夫的一众同情。
季轻然受了连崇山的提醒,开始关注连周河的病况。
她和安大夫打听了一番,据说主治大夫也很纳闷。
连周河的病情反反复复,他总说腹痛,却又查不出病因。
打了点滴好转一些后,要不了多久又会腹痛加剧,十分奇怪。
肠胃炎,除了身体内部的器官病变外,还有可能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但连周河的一应起居都是魏长娣亲自照料,而且两人吃用的东西完全一样,魏长娣却没有事,大夫就更找不到病因了。
季轻然琢磨了半天,决定冒一次险。
医院五点下班。
五点半之后,除了值班大夫和护士之外,医务人员就不多了。
如今日子艰难,除非是大病,否则来医院看诊的百姓都不多,更不要说住院了。
因此,住院部楼里没多少人。
魏长娣去洗水果。
公共的洗手池在楼下,来回需要几分钟。
再加上洗水果,没有一刻钟,魏长娣回不来。
时间应该够用。
季轻然戴好帽子口罩,进了连周河的病房。
连周河已经吃过晚饭,正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听到动静,他只是微微睁了睁,就又阖上了眼皮。
季轻然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掏出笔,装作查房的样子,拿出床头的病历卡,作势写了几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