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的眸光中更多了一份感激,多了一份温情。
过了许久许久,母女两人慢慢相互搀扶着来到了桌几旁,桌几上的那碗面已凉。
好在面条大多已被冷溶月吃光了,只留下了半碗的汤…
她想都没想得将那早已冰凉的半碗汤一饮而下,泪水已然止不住的在流…
她的脸上却也露出了最灿烂的微笑来,“这汤...果然好喝...”
念顺夫人百般心疼得夺下那已空空的碗,哽咽着,“其实你根本不必内疚,这也只是你母亲与你师父的一个选择罢了。”
冷溶月失声道:“这般恩情,怎能只是他们的一个选择,可以诉说得了的呢...”
念顺夫人缓缓抱着冷溶月,缓缓地晃动着身子,就好似曾经在哄着幼小的冷溶月入睡一般,“起初,我也想不明白,为何遗名要那般去做。海棠是你的母亲,母亲护下肚中的孩子是天经地义的本性,而遗名却是可以有千万种拒绝去救你的理由的...”
冷溶月不言,静静地享受着念顺夫人怀中的母爱与温度。
“不过后来,我想通了,大概是因为孤单的,”念顺夫人说,“人其实很奇怪,年轻时争破了头去抢功名、威望,后来有了功名与威望后,便又变得孤独且又难以推心置腹了...”
她连续道:“那时的遗名,曾看着自己爱过的女人柳落衣,死在他自己的面前,又难以与他自己的女儿柳若锦相认…本就孤独的他,更是凄冷的。但强者也终是想要得到一份藉慰的,而那时的我,便是他唯一的寄托,他也断然不会让我有半点失望,从而日后去怨恨他的...”
冷溶月缓缓道:“是因为师父已经喜欢上了你吗?”
念顺夫人柔柔地笑着,又柔柔地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喜欢才算得上珍贵的,更多的则是懂得,我懂得他就已足够了;他愿意信任我,与我说说心里话,也便足够了。”
“懂得....?信任....?”
“对,懂得,信任,”念顺夫人说,“一个强者是不可能见人就去说自己心中的苦楚的,强者终究是强者,但我却是那个有幸听到他心底最深处言语的人,所以...”
“所以,在我小的时候,乃至师父还未被那神秘黑影人带走之前,都能经常看到他与您一起品茗、赏花、钓鱼...”冷溶月说,“那段时期,就算师父的武功修为难以恢复,也一定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吧...”
“我也希望那段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日子,而我在那段日子中,也只是尽可能的去陪着他,尽可能的去聆听着他的每一句话,”念顺夫人的语气突然变得僵硬起来,“但现在,那段日子已经成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过去了…”
“为什么?”
“因为,遗名又变了,这次他的改变,也是世人皆去厌倦、唾弃的改变,他已不再可爱了...更不再需要我去懂他了…”
“可爱....”冷溶月惊道:“难道,前几日他回到故府中,没有半分要带你走的意思吗?”
“再强的男人,在懂得他的女人面前,都是可爱的,甚至是一点即酥的,”念顺夫人快速收敛了脸上的些许笑意,又猛然露出几分憎恨来,“他并没有半分要带我走的意思...甚至连一句话都没与我说过...也许现在的我,在‘灭影门’的众多高手面前,根本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旧人...”
“怎么可能呢?或许是师父不想让你随他同去经历危险...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呢?”
念顺夫人淡淡一笑,“不可能的,女人的直觉一向都是很准的,等你再大一点便会知道,有些事,有些情感是如何隐瞒,都瞒不住的…”
“那师父若让你跟他走,你会走吗?母亲。”
“大概是会的,因为女人通常都是最念旧的…即使,明明知晓他已经变了,也是会跟着他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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