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她留在他身边时的强横。
那时他满身的戾气仿佛是她的错觉,后来他一再让步,只要她许诺嫁他,他就收敛起掌控欲,不会和那时候一样二话不说就扛起她,禁锢她的自由。
她说她害怕,她想要以前的二哥。
他就真的变成以前的二哥了。
她要承担自己的责任,他没有笑话她,一点一点教她怎么防备大臣。
那晚他抱她抱得很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肉里,吻游走过她全身,积蓄在那具年轻健壮的身体内的激烈渴求蓬勃旺盛。
似燎原的熊熊烈火,让她几乎要化成一汪春水,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只能感受到他被汗水打湿的卷发贴在自己脸上,他的肩膀硬实,怎么拧都拧不动。
事毕,他揽着她,嘱咐她很多事情。
就像……就像……
九宁脸色苍白。
就像在交代后事一样。
她觉得心口很闷,针扎似的,密密麻麻又喘不过气来的酸疼。
金乌西坠,光线渐渐变得幽暗,凉风吹拂,廊前落花满阶,枯黄叶片也随风飘洒。
侍女请九宁用膳,她没有胃口,只用了一碗葵汤。
睡前她让侍女送来菊花酒,喝了几盅,仍然觉得闷闷不舒,找了本志怪靠坐在床沿边看。
床前一架鎏金莲花小银灯树,蜡烛静静燃烧。
她看了几页,神思不属。
一阵风从罅隙里吹进内殿,幔帐轻轻晃动,满室幽寂。
屏风后面传来脚步声,淡淡银光闪烁。
身姿挺拔的男人拂开低垂的锦帐,走进昏黄的烛光里,浅色的双眸,目光温和沉静,“又在夜里看书?”
九宁呆了一呆,放下书,“二哥。”
周嘉行走到床榻边,身上还穿着甲胄,胡子拉碴,满面风霜。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她,眸光很平静,又仿佛涌动着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
九宁抬手摸他的脸,摸到一手胡茬,“你瘦了。”
周嘉行看着她,俯身紧紧搂住她,温柔地吻她的眼睛。
“你疼不疼?”
他放开她,揉揉她的头发。
九宁莫名觉得心酸,抓着他的胳膊,“什么?二哥,你问什么?”
他垂眸看她,眼神又清又亮,闪动着盈盈波光。
“疼不疼?”
九宁摇摇头,“不疼……”
周嘉行神色缓和了点,“用兵的事问都督和皇甫超,朝政让李昭去操心,嫌累的话,什么都不要管,怀朗会安排好。”
九宁愈加糊涂,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喉头哽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伸手抱他。
周嘉行对她笑了笑,拍拍她,拂去她眼角泪珠,低头,吻落在她眉心。
“别怕。”
唰啦一声,蓦地刮过一阵风,幔帐被高高扬起,烛火熄灭,冒出一缕缕青烟。
“陛下……陛下……”
多弟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册,摇醒和衣而睡的九宁。
九宁猛地睁开湿漉漉的双眼,看着眼前多弟写满担忧的脸,神情木然,眸光流转,扫一眼幽暗的寝殿,视线落到那座镶嵌美人图的落地屏风上。
空荡荡的。
二哥呢?
她嘴巴张了张,泪如雨下。